神州忏悔录


神州忏悔录

始皇篇

绪论- 敬虔时代- 智能时代- 人本时代- 回归时代- 附录与后记

列国篇- 诸子篇- 老子篇- 始皇篇- 道统篇

固不上良心的责备,看不见灵魂的悸颤,更听不进冥冥深处的传道声。神州的肉体,任欲火焚烧,恰如一群狼,一群有智能、讲仁义、会标榜的狼,咬来咬去,搏斗不已,非得咬出一个占山为王的不可。从那时起,牺牲人民换取国土,不择手段换取功名,成为天经地义的事。从那时起,韩非的权术,孙子的计谋,成了神州的抢手货。


秦一霸天下

一百多个国家杀来杀去三百多年,道秦孝公的时候,神州剩下齐、楚、秦、燕、韩、赵、魏七个大国,十多个小国。

商鞅帮助秦孝公,推行厉法,致力农耕,奖励效死,始秦国日渐强盛。

后来秦惠王继位,把商鞅车裂了。

张仪作丞相,魏国败给秦国后,又作秦国丞相。后又改任楚国丞相。

楚国大败后,张仪就死了。

权谋是唯一的智能,功利是唯一的正义,生命与人格都算不得甚么。

从惠王,武王到襄王,司马迁记载:攻魏杀八万人,战五国联军杀八万二千人,伐韩杀一万人,击楚杀八万人,攻韩杀六万人,伐楚杀二万人,伐韩,魏杀二十四万人,攻魏杀四万人,击魏杀十万人,又攻韩杀四万人,击赵杀尽四十多万人,攻晋杀二万六千人,又攻韩杀四万人,又攻赵杀九万人……最后,举兵西周,周君投降。天下都归顺了秦,魏国来得迟,秦军便举兵伐魏。


秦始皇

襄王死后七年,嬴政即位,嬴政就是秦始皇。

嬴政三十八岁时,灭六强,吞并了天下。(注释1)

嬴政招来众臣说:「寡人凭着这区区不足道之身,兴兵诛讨暴乱,仰赖祖先宗庙的威灵,使得六国的君王都称臣认罪,天下到此完全平定了,如今要是不改名号,实在无法称扬我的功业,传之后世。」

丞相、御史、廷尉都说:「陛下您的功业,上古以来不曾有,五帝也比不上啊!我们与博士们商量的结果是:古代有天皇、地皇、泰皇之称,其中皇最尊贵,臣等冒死呈上尊号,王称为泰皇,天子之命称为制,令称为诏,自称叫朕。」

嬴政说:「去掉泰字,留用皇字,再采上古帝王的名号,叫做皇帝。我叫始皇帝,我的后代子孙以数目计算,从二世、三世,一直传到万世,没有穷尽。」


水德主阴

始皇帝不敬上天,确迷信巫幻之术。他推演金、木、水、火、土五德。认为周朝是火德,秦代替周朝而一统天下,必是克火之水德。

于是将黄河改名德水。水是阴性,主刑杀,重法制,刚硬乖戾,苛刻不仁,不讲道义,这样才能配合五德之数。


歌功颂德

秦始皇五次巡行,每到一地,登上高山大岭,必有文人墨士为其树碑立传,诸如:「我大秦皇帝神明圣达,已经绥平海内,依旧不敢懈怠,早起晚睡,人民重义,建设国家。他的功劳胜过五帝,恩泽照遍海偶,连牛马都分享他的恩德。随从的众臣,心怀录功,推究他的丰功伟业,恭敬的歌颂大秦皇帝的功德,情求刻载于石碑上,垂留下来,永恒效法。」

竖有如此丰碑的大山有邹峄(ㄧˋ)山、琅邪山、之不山等。


设制郡县

李斯建议秦始皇:「分封诸侯,自立一统,弊端甚多。不如设制郡县,容易管理。」于是天下分成三十六郡,每郡设有郡守、丞尉、监御史。

又没收天下的兵器,全部熔化,制成乐器、铜人。制定长度重量容量标准,车辆道路的大小,废除各国文字,只采隶书。秦始皇以为,这样可以一统江山,万无一失了。


焚书坑儒

为了根绝后患,巩固政权,李斯又建议:「陛下开创的大业,原本就不是愚腐书生们所能了解,更何况他们专说一些虚无飘渺的三代之事,卖弄知识,批评政府,扰乱视听。臣请求陛下下令,禁止一切闻人的批评议论;凡不是当朝的典籍,全部烧掉;谁讨论《诗经》《尚书》,当皆处死;凡厚古薄今的;诛杀全族,知情不报者,同罪。」

始皇帝说好,随即下了焚书的诏令。侯生、庐生二人议论始皇,逃走了。始皇命令御史审问众儒生,叫他们互相告发,好免去自己的罪。有四百六十多人被活活埋在坑里。始皇的大儿子扶苏劝阻父王,被贬到北塞去了。


阿房宫

始皇认为咸阳人口太多,先王修建的宫殿太小,便在渭水南岸的林苑中营造一座大宫。正殿叫做阿房宫,可容纳万人,下达南山,在南山的山巅上造大门,开夹道,度过渭水直通咸阳,就向天上的阁道星横跨银河抵达营室星的样子。

当时受宫刑的有七十多万人,全被分派建筑阿房宫和骊山墓,挖掘北山的大石,运送四川的木材。


寻访仙丹

秦始皇也是人,心灵虚弱怕死。二十六年,派徐福等人,率领童男童女数千人,前往东海的三座神山蓬莱、方丈、瀛洲,察访仙人,寻求长生不死的灵丹妙药。


真人之隐

庐生对秦始皇说:「老是找不到仙人灵丹,恐怕是有甚么干扰。君子必须隐微而行,以躲避恶鬼。你居住的地方,如果让人知道了,会妨碍神露的降临,安静清淡,长生不死的仙药才能找到。」

始皇帝说:「恶鬼躲避真人,我非常羡慕真人。」于是自称真人,不叫朕又再咸阳二百里方圆,兴建了二百七十座宫殿,有夹道相连,把帷帐、钟鼓、美女安置在里面。他天天换地方居住,谁说出他在哪里,就杀掉谁。

有一次,秦始皇住在梁山宫,看见丞相的车队庞大,很不高兴。

梁山宫有人告诉了丞相。秦始皇发现丞相减少了车乘卫队,就把梁山宫的人都杀了。


祖龙死

三十六年,有一颗流星落在东君,有人在陨石上刻字:「始皇死土地分」。秦始皇就把陨石周围居住的人,全部杀了。秋天的时候,有外国使者从关东来,经过华阴的时候,一个人手持璧玉拦住他,说:「请替我把这块玉送给滈池君。」又说:「今年祖龙死。」然后就不见了。

使者将璧玉送给秦始皇,又将所见所闻一一相告,秦始皇默然良久,说:「山中鬼怪知道的事,不会超过一年。」退朝后自语道:「祖龙,不就是人之先君吗?」仔细查验那块璧玉,竟是八年前游渡长江时,祭神丢进水里的那一块。

于是卜卦,说是游徙吉祥,便迁了三万户人家道河北一带。


海神威

三十七年,徐福等人还没有找到仙丹,对秦始皇说:「蓬莱仙岛的神药是可以拿到的,只是有大鲨鱼,无法接近。」正好秦始皇梦见与海神搏斗,解梦的博士说:那恐怕就是鲨鱼之类的东西了。于是秦始皇亲自领着弓箭手入海,果然射杀了一条。继续往西航行,到了平原渡口,秦始皇便得了重病,七月便死了。

李白《古风》诗曰: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尚采不死药,茫然始心哀。
徐市载秦女,楼船几时回?
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始皇之葬

丞相李斯怕大公子扶苏和百姓知道秦始皇死在外地,趁机造反,便密不发丧。唯有秦公子胡亥、赵高以及五六个亲信知道真相。

秦始皇死前留下一信给大公子扶苏。说:「回咸阳发丧葬我。」赵高与李斯却伪造一信,立胡亥为皇帝,赐扶苏和大将蒙恬自杀。

回到咸阳,才宣布秦始皇之死,九月埋于骊山。骊山修筑了数十年,挖三重之泉,铸铜塞住,放置棺椁(ㄍㄨㄛˇ)。周围有文武百官的位次,珍奇瑰宝,机关弓箭,又有水银流成百川江河,上壁装饰天文,下面布置地理,取人鱼的脂油作蜡烛。秦始皇的后宫姬妾,凡没有儿子的,全部殉葬。修造墓地的工匠。在葬礼完毕之后,也全部封在墓里,无一生还。坟上种满草木,形状如山。


二世胡亥

胡亥听从赵高的建议,杀戮德高望重的前臣和自己的兄弟。又劳民伤财,赶修阿房宫。

七月,屯戍的士卒陈胜等人造反,又有山东郡县无广起而响应,一时间伐秦之众不可胜数。使者来报险情,胡亥一气之下,将使者投进监牢。又有使者来报「只是一群土匪而已,如今已经全部抓住了。」胡亥很高兴。

左丞相李斯,右丞相冯去疾,大将冯劫,一起劝谏胡亥,停建阿房宫,减轻劳役赋税。胡亥说:「尧舜禹的时候,亲自从事劳苦之事,成何体统?何法可言?贵为天子,应当为所欲为。你们阻拦始皇未竟之业,不配身居高位。」于是将三人投进监牢。去疾和冯劫自杀,李斯受五刑而死。


指鹿为马

赵高任宰相,想造反夺权,担心群臣不服,就先行试验,领一头鹿献给二世胡亥,说:「这是一匹马。」胡亥笑道:「丞相你错了,怎么把鹿当作马呢?」赵高就问左右大臣们。大臣们有的不说话,有的说是鹿,有的说是马。凡是说是马的,赵高一一记下来,都借故惩办了。

这时项羽大胜秦军,刘邦已经兵强势重,派人来招赵高投降。赵高令弟弟、女婿,率兵进宫,逼杀胡亥。胡亥说:「我可以一见丞相吗?」见不答应,又问:「我可以同妻子尔女一起,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吗?」见不答应,只好自杀了。


公子婴

赵高想立公子婴为秦王,屡次派人去请,公子婴说自己有病在身,不能就位,于是赵高亲自来看望公子婴,公子婴把赵高杀了,又诛灭了赵家三族。(注释2)

对秦始皇,还需要说什么吗?一切都是那么清楚明白。

他不愧是春秋战国五百年的一个颠峰:人的力量和意志的颠峰,人的渺小与可怜的颠峰。人肆意蔑视天道的颠峰,人亦被天道碾的粉碎的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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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以上均见《史记˙秦本纪第五》
2.以上均见《史记˙秦本纪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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