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主教派人来诬告 一八五一年九月,当我在蒙特克一间教堂里听告解的时候,看到有一个样子不错的女子进来向我告解。从她所叙述的罪行来说,那是我有生以来从未听过如此污秽不洁的。虽然我暗示过请她不要再说了,但她仍然向我说出好几个曾经与她犯罪的神父的名字。她很厚颜无耻地向我仔细形容自己所做过的羞耻行为。我顿时醒起,这女子很可能是有人派来,借故引诱我和她犯罪,好找把柄来攻击我的。于是我对她说:“你其实不是来告解的,你的目的是要引诱我犯罪,想要找把柄攻击我。告诉你,天主是公义的,你一定失败。我现在不欢迎你再到我这里来告解。如果你再来的话,我会叫人将你赶走的。” 说罢,我关上了告解亭的小窗门。之后,我听见她在亭外说些表示十分忿怒的话,然后离开了。第二天晚上,我对白腊萨神父说,那个女子很可能是有人派来攻击我的。白腊萨神父也同意我的看法,并且表示替我担心。他说:“我知道你的敌人不多,但他们的恶毒却是无法估计的。不错,天主会保护你,但我却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波捷主教是全加拿大最著名有仇必报的人。他会找每一个机会来攻击你的!” 我回答说:“虽然有很多像波捷主教这样的人想要将我打倒,但我仍然不怕,因为我没做过错事。” 到了九月底,我收到波捷主教寄给我的一封信,信内指控我与一个女人有过犯罪的行为,但他表示不愿意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也不肯说出我犯的是什么罪!但他肯定我已经犯了罪,所以他的信说,要解除我所有的职权。我将这封信递给白腊萨神父看,我对他说:“你的预言真的应验了!你认为应该怎样?主教可以在没有原告,又没有被告的事实下解除一个神父的职权吗?” “我早就猜到蒙特克主教会有这一着了。你要知道,他不会说明凭什么理由要解除你的,因为他知道你没有做过错事;他也不会叫人前来控告你,因为这样你一定会要求与那人对证的。” “这样的手段,岂不是违法的吗?”我回答说。 “当然是违法的!”他回答说:“但你知道吗?再过不久,整个北美洲所有的主教都会将天主、人和教会的律法都丢到大海里去了。” “请你记住!”我说:“我是永远不会认输的。无论如何,天主知道我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我相信神不会丢弃我,我现在就立即去见主教,我要叫他知道,我是一个诚实的神父!” 两小时后,我到主教的办公室叩门。他以很冷漠的态度请我进去。 “我的主教!”我仍然很有礼貌地向他说:“你已经知道我来见你的目的了。你这封信指出,有一位不知名的人,控告我犯了不知名的罪状!并且你竟然在我还未答辩之前,又在控告人未向我对质之前,将我当作真的犯了罪来惩罚!我现在请问你,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我要求见控告我的人,好让我可以向她对质。” 主教见我这么勇敢前来,初时还有多少尴尬。他的脸面显得有点青白,嘴唇有点颤动,但眼睛却满布红丝,好像一只老虎面对它自己的猎物一样。他说:“神父,你所要求的,我无法答应你!” 于是我打开新约圣经,找到提前5:19,对他说:“圣经明明指出,不能在没有见证人的情况下,接收这样的控告。请问你处理这件事,有没有违背你向天主所立的誓言?” 听到这里,主教以轻视的态度回答我,说:“喂!神父,我并不需要你用圣经来教训我!所以,你所问的,我没有回答的必要。你的职权已经解除!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这几句话竟然出自一个主教的口,在我听来,好像将我从睡梦中猛然唤醒一样。现在我才真正明白白腊萨神父所说的,我的处境实在非常危险。我的前途就这样完了。虽然我知道,我现在所面对的不是一位主教,而是一只虚伪、独裁、凶狠的禽兽;可是他在众人的心目中,仍然还是一位圣人!人们会认为他的审判是公义的,是正直的。绝对再没有人会听我的解释,也不会有人敢向我表同情。想到这里,我里面的勇气和能力就突然全部消失了。虽然我是无辜的,这又如何?全世界还有什么人会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我站在那里没有话说足有一刻钟之久。最后,我双膝跪下,拉着主教的手,用饮泣的声音向他恳求说:“我的主教!我在天主面前,又指着主耶稣基督向你发誓,我真是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我的主教,我再求求你!准许那个控告我的人与我对质!我可以保证,我是无辜的!” 主教很冷酷地缩回他的手,好像我会弄污了他的手一样,然后他站起来对我说:“你有罪;你走开,出去!” 我真感谢天主,幸好当时我手中没有刀,不然,我肯定会刺死他!可是,说来奇怪,他这种卑鄙的态度,却突然使我里面重新恢复我的自尊和勇敢。于是我决定面对风暴!当时,我内心好像看见有一道光,像闪电那样射到墙壁上去,然后再用火一般的指头在其上写字,说:“奥秘哉!罪恶污秽!” 靠着天主所赐给我的信心,我一言不发就离开了主教。我回去与白腊萨神父商议,怎样与这位主教斗争到底。白腊萨神父听到我的消息之后,立即抱着我大哭。 “祈理魁神父,你到底被主教裁判了,试问你真的无辜又怎样?”他说:“现在最有力证明你是无辜的,就只有那个不知名的控告人。通常来说,如果你是有罪的话,他们能找到一些见证人来作证你犯罪,他们一定会感到很高兴的。现在那个控告你的人不敢出来对质,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了。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你却没有能力对抗他的权威!” “亲爱的白腊萨神父,你错了,”我回答说:“我从未试过像今次那么肯定,我一定会胜诉的。因为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当我从主教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一道电光闪过,在我眼前写着‘奥秘哉!罪恶污秽!’告诉你,总有一天,整个加拿大,甚全世界所有天主教的教会,都会知道这个无耻的主教的恶行,到那时,人们就会在他的额上看见‘奥秘哉!罪恶污秽!’这句话,他就大难临头了。啊!只要我能知道那个控告人的名字,我必定会逼主教收回他的判决!本来我想立即返回芝加哥,去见那位温得惠主教(VANDEVELD),但我现在不能去,我要先到耶稣会学院(JESUIT COLLEGE)去退隐祷告八天。耶稣会的教士都是世上最有才能的人,他们可能会帮助我将真相查出来的。” “我很高兴你面对大风暴还能那么乐观!”白腊萨神父回答说:“你对天主的信心很大,你对耶稣会的人也很信任。我相信你会成功的,我希望耶稣会的人会救你吧。” 那天下午六时正,我来到了耶稣会学院。在办公室里,我单独会见主任士尼达神父(SCHNEIDER)。我告诉他,蒙特克的主教怎样在四年前已经对我有歧见,后来又突然变得支持我的工作。我还告诉他,主教怎样强逼我诱导珍妮亚太太做修女,为的是想要夺取她的财产,但遭我拒绝。自从那件事之后,主教就突然变得非常憎恨我。我又将我打算献身从事诱导大量法语天主教徒移民到美国密西西比河谷,在那里建立天主教王国的大计告诉他。然后我又向他提及那一天有一个可疑的女子怎样前来告解,最后我还加上一句说:“今天我来有两个目的:其一,是想要用八天的时间留在这里退隐祷告;其二,是想要请求你以爱心和智慧的经验来援助我,好救我脱离主教不公义的判决。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他不取消他的判决,我会尽一切努力去逼使他找出控告我的人前来与我对质。” “如果你这样做,”士尼达说:“我怕你不但损害了蒙特克主教的名誉,你还损害了我们神圣的教会!” 我回答说:“我认为教会若容许这样丑恶的人存在,才是对教会造成更大的损害。” “你说得对,”那个耶稣会教士回答说:“我们的教会不能容纳这样的恶行。如今我以为必须先找着那个控告你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你曾经提及有一个可疑的女子来到你那里告解,结果被你赶走的。她可能会与这件事拉上关系。很可惜,你没有问及她的名字和住址。你可以在我这里隐修,我相信,在你的隐修还未做完之前,我就会有好消息告诉你了。主教就连‘加拿大戒酒运动使徒’也要对付,实在不应该!” 到了我隐修的第三天,他一早就来到我的房间,对我说:“我找到那个向你告解的女士的马车夫了,如果你不反对,我会将他带来见你。他很可能认识那位女子的,我们可以请他诱导那位女子前来见你。” “啊!真是好消息了!请你帮忙,想办法立即请他来。”我迫不及待地回答。 两小时后,那个马车夫来了。我问他能否记得那天前来向我告解的女子是谁?因为我记得她上马车之前曾经与这位马车夫谈过话。 “神父,我当然记得,我还很熟识她呢。虽然她出身名门贵族,但她的名声实在坏到极点。” 我追问说:“你可以设法诱导她前来见我吗?你可以说,耶稣会学院的神父想要见她。但千万不要将我的名字告诉她!” 他回答说:“这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了。如果她在家的话,两小时后,我就会将她带来见你。” 下午三时正,马车夫在我的房门外叩门,用低沉而微小的声音对我说:“神父,你所要想见的那个女士,现在就在会客室外面了。她完全不知道你在这里。她似乎很不喜欢你呢!她一直抱怨上一次她向你告解之时,你怎样对她无礼。她发誓要逼你向她赔罪,所以你要小心她。她在蒙特克城中是一个最泼辣的女人,她的舌头就是最危险的武器。” 我立即走到士尼达神父那里,对他说:“亲爱的神父,天主真是怜悯我们,那个女人现在就在会客室外面啦!我刚才从马车夫处听到消息,我可以肯定,她一定就是被主教收买来对付我的人。请你快来见证我的无辜。最好请你带同你的圣经、笔、纸和墨。” “好!我立刻就来。”这个满有智慧的耶稣会神父这样说。 两分钟后,我们一同出来见她。当她一见到我之时,她惊慌得好像快要昏过去。等她稍为镇定之后,我就以温和的态度对她说:“我要告诉你,你现在是来到天主和两位神父的面前。那位伟大的天主会听到你讲的每一句话。所以你一定要说真话!你是不是曾经向主教控告我,说我犯了什么大罪?你知道因为你这样说,我的职权已经被解除了。你说,我有没有犯过该被控告的什么大罪?” 她听了我这几句话之后,立即大哭起来,然后用饮泣的声音说:“不!神父,你并没有犯过什么罪。” 我立即追问她说:“继续说下去!那一天你来告解,目的是否想要引诱我犯罪,而不是想来告解的?” “是的!”她说:“当时我的确是这样!” “再继续说!我们的天主会原谅你的。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所以你才跑去到主教那里控告我,使他解除我的职权?” “是的!我的目的就是这样。” 士尼达神父在旁边将她的口供详细记录下来,并且抄成四份副本,请这个女人签了名,又使她按手在圣经上发誓,然后我就宣布饶恕她。最后我安慰鼓励她一番,才让她回家去。 “很明显,”我说:“天主并没有丢弃凡信靠祂的人。” “你说得对,我从来没有见过天主的公义彰显得这么快。但请问你,为什么要我为你做四份见证的副本?一份岂不是已经够了吗?”士尼达问我说。 我回答说:“一份是给主教的,另一份是保留给你的;白腊萨神父应该保存一份,而我自己也需要一份。因为那个主教是不讲信用的,如果他撕毁了我送给他的那份,我还有三份做证据。此外,那个女人可能会意外死亡。那时,主教要再控告我,我岂不是死无对证?” “你说得对,”士尼达神父说:“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将其中一份送到主教的手中,你要以礼貌和坚毅的态度,请求他收回他的判决。其他的事,就由我来做好了。感谢天主,你已经全然胜利了。相信主教今后要怕你了!” 这位精明的耶稣会神父说得对。从那时开始,波捷主教真的对我很好,他尽一切所能的讨好我,尤其是当我离开加拿大,前往美国定居之时更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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