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全新的世界



    悲伤溶化
    像五月的雪,
    倒像没有冰冷之色。

   —— 赫伯特《花朵》


  
    基督教为受苦者提供了最后的一个贡献,这是所有贡献中最重要的一个。我们已经见到整本圣经描绘了三千年的历史、文化和人类的事迹,但它却像一面放大镜将焦点集中在加略山的死刑上。这是历史的要点和基石。但是,死亡绝对不是故事的结束。

    耶稣有三天的时间留在黑暗的坟墓里,之后,有消息传出地复活了。复活?怎么可能呢?这个好消息不可能是真的,连门徒也不敢相信这些谣传;直到耶稣来到他们当中,让他们亲手触摸他的新身体,他们才相信。再者,他应许有一天他们每人都会得到一个复活的身体。

    复活和得胜死亡为痛苦及受苦这两个词汇带出一个关键的新词:暂时。耶稣基督提出一个惊人的应许:无痛苦的来生。换言之,我们现今所感觉的任何苦恼都不复存在。

    这样,基督徒的最终盼望,是与上帝同在、有无痛的未来。直到今天,有一件事很奇怪,人几乎难以谈论来生的信念。这个思想好像是古怪、怯懦,并逃避这个世界的问题。

    黑人回教徒在丧礼上有一个习惯,其象征意义表达了现代人的观点。当死者的身体安放在棺木后。家人和密友就围着棺木静立,注视那死者。没有眼泪、没有鲜花、没有歌声。回教徒姊妹传递一个小托盘,每人从其中取一粒小个的薄荷糖。在一个信号提示下,所有旁观者都将糖放进嘴里。

    当糖慢慢溶化时,参加丧礼的人回顾他们所纪念的人一生的美好时光。当糖吃完了,也有其意义,是象征生命的结束。当糖完全溶化时,生命就不复存在了。

    事实上,大多数现代人面对死亡的方法,是完全避免思想它。我们把那些使人直接记起死亡的东西——停尸处、深切治疗病房、坟场——隐藏在高墙的背后。但是,当现代人不能避免死亡时,他们的反应与黑人回教徒的反应没有大的分别。正在蔓延的异教思想诱惑我们,让我们把死亡看作是地上生命循环的最后阶段,而不是一个剧烈的转变,让人进入持续的生命中。库布勒罗斯为预备死亡定下五个阶段,清楚暗示最后的阶段[接纳]是最适当的态度。自此以后,医疗工作者都一直帮助病人奋力向着这个理想前进。

    我记得有一个晚上,“珍惜今天”小组中一个名叫唐娜的女人已接近血癌末期,提到她何等期盼天堂。这句话引起组员有不安的反应:有人一直保持沉默、有人清嗓子、有几个人翻眼。之后,社会工作者将这方面的讨论导向唐娜如何克胜恐惧而进入接纳死亡的阶段。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那个聚会。我们这个物质主义、非教义的文化正在要求它的成员不理会他们最深的感觉。唐娜纯粹凭若原始的本性,扎根于基督教神学的基石上。死亡是一个仇敌,一个极残酷的仇敌,也是最后要被毁灭的仇敌。这一组人每一个月都看见眼前的人身体逐渐衰败,怎能希望有一种安然接纳死亡的精神?对唐娜迫近眉睫的死亡,我只能想到一个恰当的反应:死亡,你该死!

    不久之后,我读到帕斯卡的一句名言;他身处的那个时代,正值思想家开始轻视人们对灵魂和来生的[原始]信仰。帕斯卡谈论这些人说:“他们特别用高傲自满的声调告诉我们,他们相信我们的灵魂只是一点风和烟,难道他们的声言使我们高兴吗?这件事值得开心吗?相反地,它不是一件悲哀的事吗,好像这是世上最伤心的事?”1

    是什么东西令价值观改变,使我们推崇一种信念:勇敢的人相信彻底毁灭,怯懦的人摒除福乐永恒的盼望?黑人回教徒、物质主义者和马克斯主义者认为这个世界虽然存有邪恶和受苦,乃是为人设计的最终目的,这种说法值得推崇吗?历史已有七千年记载之后,这种观念才出现。每个广为人知的原始社会和古代文化,都包含认真相信来生。(若没有这些信仰,考古学家的工作就会十分艰难,因为古代人很轻易地将他们的文化线索埋藏在封住的坟墓里。)

    圣经以极不同方式提及来生,是带着喜乐和期盼,而不是带着尴尬的精神去解释。这是一个呻吟的地球,而基督徒是存着盼望,等待一个所有眼泪都被抹去的世界。

   
复活的信仰

    我们对那未来的状态只有模糊的观念,渴望今世逃避我们无虑之快乐,有一天要充满我们。我们被锁在黑暗的房间里,好像萨特的剧作《没有出路》的背景一样。但是,缝隙透进的光——德行、荣耀、美丽、怜悯、真理和公义的预示——证实墙外有另一个世界存在着,这个世界值得我们等候。

    基督教信仰并不提供人一个和平应付死亡之法。相反,基督教提供一个克胜死亡之法。基督代表生命,他的复活能够说服人,证明上帝并不满足以死亡为结束的“生命循环”。上帝会到达任何极限——他确实达到极限——打破那个循环。

    1988年10月,我最亲密的一个朋友在密西根河潜水时意外丧生。那个下午,当鲍勃作他最后一次潜水时,我正坐在大学的咖啡室忘形地阅读《寻美》一书,那是由著名的治疗师和作家梅罗洛所写的。这本书记载梅罗洛毕生搜寻美的事物,当中他详述一次经历,就是参观位于希腊半岛的阿托斯山,那里只有僧侣居住。

    当梅罗洛参观阿托斯山时,他的精神崩溃症开始复原。他到达时,刚好是僧侣们正在庆祝希腊东正教的复活节,这个庆典充满了浓厚的象征意义和美丽的东西。处处都见到圣像,空气中满布烟香。到了庆典的高潮,祭司分赠三只复活蛋给每个在场的人。蛋上有奇妙的装饰,用纱包裹着。他说:“基督已经复活!” 而在场的人,包括梅罗洛,都按照习例应声说:“他真的已经复活!”

    梅罗洛不是信徒。但在他的书中,他这样说:“当时我被真实的属灵环境所抓住:如果基督真的复活,那对我们的世界会有什么意义?2读完那一章后,我很快就回家,在门前遇到我的妻子,她将鲍勃的死讯告诉我。在往后几天,我多次思想梅罗洛的问题。如果基督真的复活,那对我们的世界将会有何意义?

    我在鲍勃的丧礼中讲道。我站在灵堂,用另一种方式问梅罗洛的问题,就是当人被四方八面而来的忧伤压制时,基督的复活有何意义?如果鲍勃复活,那对我们有何意义?我们坐在礼堂里,因三天的悲伤而麻木。我自己幻想:我们走到停车场,令我们极度惊愕的事出现,鲍勃就在那里。鲍勃!他的步伐依然满有生气,露齿而笑,和有着光亮灰色的眼睛。

    那个追忆的印象给我一些提示,知道耶稣的门徒在复活节主日的感觉是怎样的。他们也悲伤三天之久。但就在主日那天,他们瞥见一些事物,瞥见未来。

    如果没有复活节,没有超越今生的生命,没有一个新的开始、一个重造的地球——没有这一切,我们确实可以判断上帝不算有能力,不算仁爱,甚或是残酷的。圣经拿上帝的名誉担保地有能力恢复起初创造时的完美状态。

    我承认我也一直窘于谈论天堂和来生。这样说好像是托词,是精神寄托。我以前相信我们处世的态度是应该以世界为中心。但多年的经历使我改变了,主要是因为我看见人的死亡。怎么样的上帝会永远满足于像这样子的一个世界——充满受苦和死亡?如果我成为旁观者,观看好像鲍勃的生命是怎样被剪除——突然消灭、蒸发——没有未来的盼望,我怀疑我会否相信上帝。

    新约圣经哥林多后书第十一章表达了很多相同的思想。保罗首先回顾他的一生,充满困难的一生,包括下监、受鞭打、船坏,和好像古罗马门丹土与野兽搏斗。然后,他讲了很多话:“如果我的死亡是一生的结束,那么,我经历这一切就是傻子了。”如果我们在基督里只在今生有盼望,就比所有的人更可怜了。(林前十五19)。我与保罗一样,将我的盼望建立在复活上,那时基督“改变我们这卑贱的身体,和他荣耀的身体相似”(腓三21)。

   
在那边的家

    苏格兰作家和神学家麦当奴在他后母的好友去世后,写了一封安慰信给她。他说:“上帝不会让它(死亡)成为他宇宙的定律,即使我们看它好像是这样的。”3我们信徒有责任从那位曾面对死亡——带着恐惧和害怕——但其后又得回生命的耶稣之观点,告诉世界死亡是怎样的。

    这个信仰对濒临死亡边缘的人确实有帮助。公共传媒系所放映的记录片《死亡》,完全刻画了这种辅助。制作总监罗默得到批准,可以伴随几名只有几个月生命的癌症病人。罗默完成这部影片时说:“人怎样活,也会怎样死。死亡表达了你的一切;你带进死亡的东西,只是你曾带进人生的东西。”波士顿有两个家庭特别表现了两个极端反应:绝望和盼望。

    我们看见哈里特和三十三岁的比尔正在与神经衰弱症博斗。有一幕放映哈里特焦虑她和两个儿子的未来,就责备她快将死亡的丈夫。她告诉他说:“这场病拖延越久,就越对我们所有人不利。”

    比尔回答:“与我结婚的那个可爱女孩怎样了?”。哈里特向采访员说:“那可爱的女孩被他的癌病折磨。谁想做一个带着八岁及十岁儿子的寡妇?我并非想他死,但是,如果他一定会死,为什么他现在不死呢?”

    他们一起生活的最后几个礼拜,这个家庭破裂了,不能面对他们的恐惧。他们抱怨和大叫,彼此攻击,又粉碎所有剩余的爱和信任。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迫近他们。

    五十六岁的布赖恩特牧师是一间黑人浸信会的牧师,他也将近死亡,但他的反应和上述的家庭有言强烈的对比。他说:“我现在正好活在最伟大的时刻当中,我不相信洛克菲勒会像我一样这么快乐。”

    摄制队录影了布赖恩特牧师对会众讲解有关死亡的真理,他读圣经给孙儿听,并到南部旅行,采访他的出生地。他流露出平静和自信,相信他只是向着回家的路走: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在他的丧礼上,浸信会诗班唱“他睡了”。当哀悼者列队行过棺材时,有些人握住他的手和抚拍他的胸。他们失去了一个挚爱的朋友,但只是一段时间而已。他们相信布赖恩特牧师正在面对一个开始,而不是一个终结。

    因我的妻子在芝加哥服侍老年人的工作经验,布赖恩特牧师教会的剪影对我来说是真实的。芝加哥的老年人有一半是白人,一半是黑人。这些年约七十至八十岁的人都会经常意识到死亡的迫近。然而,珍妮特却留意到白人和黑人面对死亡是有着显著的分别。

    大多数她的白人协谈对象变得越来越畏惧和不安。他们埋怨他们的生活、家庭和衰弱的健康。相反地,黑人却能保持幽默感,和一种胜利精神,就算他们多数人有言明显的理由引致苦闷及绝望。(大部分黑人住在南部,是奴隶制度后之一代,且一辈子忍受经济压迫和不公。许多老年人是首次民权法案通过前出生的。)

    是什么东西产生不同的观点?珍妮特做出结论,答案是盼望——这种盼望要直接追溯黑人对天堂的基础信仰。他们说:“这世界非我家,我只是个客旅。”这些话和其他类似的话(“可爱的马车轻轻地摇摆,要来载我回家。”)是出自历史的悲剧时期,当时这个世界每一件事物看似凄凉。但是,黑人的教堂却能灌输一个充满生命的信仰,叫人盼望—一个超越这个世界的家乡。

    如果你想听到时下人如何描绘天堂的形象,请你参加几个黑人的丧礼。传道人用说话描绘一幅既平静,又充满美感的人生蓝图,使到每一个会众都开始坐立不定要到那里去。哀悼者觉得悲伤是很自然的事,但却适得其所:只是暂时休息,或是一场结果已定的战争的短暂挫折。

    当然,使用天堂作为藉口逃避解救这个地上的贫穷和悲剧是错误的。但是,给一个快要结束生命的人否定天堂的真实盼望,岂不是同样错误吗?

   
离天堂不远

    相信未来的家乡超越现今的世界,不但影响我们如何面对死亡,也影响我们如何生存。

    有一次,一位老年妇人正面对晚年的考验,求问于哥伦比亚圣经学院的前任院长麦奎尔金先生。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她的美貌已被稀薄的头发、皱纹和皮肤变色所代替。她不能再做以前能做的事,又觉得自己是别人的重担。“麦奎尔金先生,为什么上帝让我们衰老和变弱?为什么我必须受这种苦?”她问道。

    麦奎尔金先生沉思一会后,回答说:“我相信上帝设计年轻时有的力量和美丽是属身体的,但老年时有的力量和美丽却是属灵性的。我们会逐渐失去那些暂时的力量和美丽,好叫我们确实专注永恒的力量和美丽。这样做会使我们更渴想离开属暂时及腐化的部分,而真正想念我们永远的家乡。如果我们停留在年轻时有的力量和美丽之中,可能永不会想离开呢!” 

    如果这里有一个秘诀处理受苦,以上的一番话是我所拜访的人最常引用的。若要存活,我们就必须喂养灵性,好叫它能摆脱身体的限制。基督教信仰并不时常提供资源滋养身体。布雷恩和钟尼二人都得不到医治,纵然有几千人为他们祈祷。但是,上帝却确实应许滋养灵魂,使它有一天再度连接于一个完全的身体。布雷恩会再次跳跃——好像先知玛拉基所说,必如肥犊离开牛栅而跳跃;钟尼也会用双脚跳跃。

    耶稣差还门徒时说:“那只杀身体不能杀灵魂的,不要怕他们。。因为身体的死不是终结,我们不必过度怕死。但是,因为死亡是生命的仇敌,我们也无须欢迎死亡。

    简单来说,因为我们相信在那边有一个家,基督徒可以真实地面对死亡,而不会变成绝望。死亡是一个仇敌,但却是被击败的仇敌。正如马丁路德告诉他的跟随者说:“就算我们拥有最健康的身体,也应时常将死亡摆在眼前,(好叫)我们不会期盼永远留在这个地上,即是离天堂不远”。

    有着离天堂不远这个观念,人就会对痛苦和受苦问题有新的看法。不从永恒这个有利的观点解释受苦,任何的讨论都是不完全的。

    一个老练的辩论家可以辩护痛楚是好东西,比上帝可能容许的任何选择更好,或许如此。但实际上,痛楚和受苦只是整幅图画的少许部分。

    我们当怎样想象永恒?由于永恒长过我们在地上的短暂生命,使我们想象永恒时遇上困难。你可以走到一块十尺宽的黑板,从一边画一条线到另一边。然后,在那条线上画上一个一寸的点。对于在圆点上波动的一个极小细菌细胞来说,这个圆点看来很大。细胞可以花一生的时间去探究这个圆点。但是,你作为一个人类如果后退看着整个黑板,你就会诧异那条十尺长的线和细菌细胞的小点相比之下,却如此巨大。

    永恒若与今生相比也是一样。七十年是一段长时间,足够让我们虚构许多关于上帝的事实,和编造资料解释他为何有时对人类的受苦显得漠不关心。但是,我们用地上所度过的少许时间去判断上帝和他对宇宙的计划,这是公平吗?那个细菌细胞在那用粉笔涂上的圆点上度过其一生,因此判断整个黑板,同样是不公平的。

    我们是否误解了宇宙和无时间性的观点?如果整个人生有七十年活在舒适中,而上帝容许我们受苦一小时,我们会为这个地上的生命抱怨吗?我们有生之年实在包含了受苦,但是,那个有生之年只是代表永恒中的一小时。正如阿维拉的圣德勒撒大胆地说:从天上看来,最苦恼的地上生活看似在一间麻烦的旅店度过不愉快的一夜。4按照基督教对事物设计的看法,这个世界和人在这处所用上的时间并不是代表一切。地球是一个试验场所,是永恒的一点——纵然是重要的一点——因为耶稣说我们的命运全在乎我们在这里的顺服。下次当你在极痛苦的绝望中想向上帝呼喊,责怪他创造了一个悲哀的世界时,请谨记:那个少于百万分之一的实体已经出现,而那百万分之一的实体是在一个反对的旗号下存活者。

    人要恰当解释痛楚和受苦的角色,必须等待整个故事的出现。圣经到处都有这样的应许:“但满有恩典的上帝,就是在基督里召你们进入他永远荣耀的那一位,在你们受了短暂的苦难之后,必定亲自成全你们,坚固你们,赐力量给你们。”(彼前五10);“因为我们短暂轻微的患难,是要为我们成就极大无比,永远的荣耀。我们所顾念的,不是看得见的,而是看不见的;因为看得见的是暂时的,看不见的是永远的”(林后四17—18)。

    我对人类受苦的伟大故事约伯记末部一个常被忽略的细节产生好奇。作者费了不少苦心指出,约伯最终竟收到他试炼时期所失去的财产的双倍:一万四千只羊代替上千只羊于六千只骆驼代替三千只骆驼;一千只牛和驴代替五百只牛和驴。只有一个例外:先前约伯有七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当一切事过境迁时,他只得回七个儿子和三个女儿——是相同数目,而不是双倍。作者是否静静地提示那个永恒的观点?按照永恒的观点,约伯确实收回双倍,十个和他一起的新生儿女,以及有一天和他复合的十个儿女。

死亡和出生

    一件讽刺的事:死亡——这个引致情绪最痛苦的事件——实际上却是开启通往永恒大喜乐的门。耶稣谈论他自己的死亡时,用妇人阵痛生子作类比:她忍受者分娩之阵痛,直到生下婴儿的一刻,突然会以狂喜代替苦楚(约十本21)。

    死亡如同出生——这个类比很深奥。让我们从胎儿的观点想象出生过程。

    你的世界是黑暗、安全、无虑。你沐浴在似垫子的温暖液体中。你无须为自己做任何事,自动得到喂食;低沉的心跳声向你保证,有一个大人正供应你的一切所需。生活只是简单的等待——你不确知正在等什么,但任何改变都似是遥远而可怕。你没有碰过尖锐的东西,没有痛苦,没有危险。你是一个舒适及安详的存在物。

    有一天,你感觉一阵拉力,周围的墙好像压下来。那些柔软垫状的墙现正猛烈跳动,将你向下压。你的身体加倍弯曲,四肢弯曲及扭转。你被倒转头,一直向下跌。你平生第一次觉得痛楚。你处身一个充满浑浊的海洋中。压力变得越来越大,几乎令你忍受不了。你的头被挤至扁平,你被越来越无情的力度所推进,直入一个黑暗通道。噢,好痛呀!只有声音,只有更多的压力。

    你全身觉痛。你听到一阵呻吟声,一种可怕而突如其来的恐惧冲进你体内。有事件发生了——你的世界正在倒塌。你确信一切都完了。你看见一道锐利、刺目的光。有一双冰冷、粗大的手抓住你,从退进中拉你出来,并将你倒吊。然后,挨了痛苦的一掌;哗……

    恭喜你,你出生了!

    死亡也是这样子。在出生的通道的末端,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在吸取我们进入一个可怕的黑暗通道。没有人会希望到那里去。我们都害怕。因为那里充满压力、痛苦、黑暗…和未知数。

    但是,原来在黑暗和痛苦的另一边,却是一个全新的外在世界。当我们经过死亡,从那个光明的新世界苏醒时,我们的眼泪和伤害仅仅变成记忆而已。5

    你有时是否认为上帝听不见你的声音吗?以致你的痛苦呼喊消失直至无有吗?上帝不是耳聋的。他因世界的创伤而悲哀,像你一样。毕竟,他的独生子在这里死了。

    让历史终结吧!让这首交响乐发出歌声前奏出它最后悲伤的哀调。正如保罗说:”我看现在的苦难,与将要向我们显出的荣耀,是无法相比的。被造的万物都热切渴望上帝的众子显现出来……我们知道被造的万物直到现在都一同在痛苦呻吟。不但这样,连我们这些有圣灵作为初熟果子的人,自己也在内心叹息,热切期待成为嗣子,就是我们的身体得赎”(罗八18-19、 22-23)。

    当我们回头看永恒的小点,就是这个地球的历史时,我们不但会被它的重要性所感动,也会被它的微小所感动。从银河的仙女座的观点看来,我们整个太阳系遭彻底毁灭将会是易见的事,它像一根火柴在远处柔弱地闪耀,然后在永久的黑暗中破灭。然而,为了这根熄灭的火柴,上帝牺牲了自己。

    正如帕寇伟所说,要把痛苦视作好比伟大的永恒“尚未”来到。它提醒我们,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又激起我们内里渴慕有一天将要成为怎样的人。我凭着信心相信,有一天每个瘀伤和每个血癌细胞、每个困难和每个伤害都必回复正常,而失去盼望的可怕时刻最后必会得到回报。

    约伯处于极度痛苦时说:

    但愿我的话现在都写上,都刻在书简上,永远刻在磐石上。
    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最后他必在地上兴起。
    我要亲眼见他,并非外人。

    (伯十九 23-27)


    当你受伤时,上帝在哪里?我生命中善良的部分令我持守那些责骂上帝容许痛苦存在的观点。受苦实在斯人太甚,我无法为这个苦毒的世界找到任何藉口。

    当我采访比我受苦更多的人时,我也会因痛苦带来的影响而惊讶。受苦似乎像播下不可知论的种子一样,为要加强人的信心。尤其是当我采访麻疯病人时,我觉察到痛苦潜在的价值。

    除非上帝重新创造地球,否则痛苦的问题总不会有最终的答案。因者这个大盼望,我的信心受到激励。如果我不是真的相信上帝是一个医生,而不是一个虐待狂,正如麦当奴说,上帝“亲身感觉每一根不静止却折磨人的神经”,我会放弃了解受苦奥秘的一切尝试。

    我对痛苦所生的怒气主要是因看一个理由而消退:我认识了上帝。他赐我喜乐、爱、幸福和美德。它们在我身处这个混乱、不完全的世界中意外地闯进来,它们足以说服我:我的上帝是值得信靠的。我值得付出所有的忍耐去认识他。

    下次当我的密友患上何杰金病,而我站在他的病床旁边时,认识上帝的经历会留下什么东西给我?毕竟,这个搜寻是始自病床的旁边。它留给我对一个人——耶稣——的信心,而如此牢固的信心是所有苦难无法破坏的。

当你受伤时,上帝在哪里?

    上帝一开始就在那里,纵然在一个堕落的世界中,他所设计的痛楚系统仍然带著表征上帝创造能力的标记,且装备我们应付这个地球上的生活。

    如果我们愿意让痛苦帮助我们转向上帝,上帝会将痛苦转化,藉着痛苦教导我们及令我们充满力量。

    上帝极力抑制自己,并观看这个反叛的地球继续存留;他的怜悯容让人类的计划按照其管理方式继续进行。

    上帝让我们好像约伯一样喊叫,怀若莫大的怒气大声质问他。也为我们受损坏的世界责怪他。

    上帝与贫穷和受苦的人结为盟友,为他们的利益建立一个王国。上帝降低身分而取胜。

    上帝应许赐下不可思议的帮助去滋养我们的灵魂,纵然我们身体所受的苦得不着解脱。

    上帝已经与我们联结。他也曾受伤、流血、哭泣和受苦。他透过分尝痛苦,使所有受苦的人随时得着尊荣。

    上帝现在与我们同在,透过他的灵和他身体上其他肢体服侍我们。那些肢体被委托鼓励我们,并为了头的缘故减轻我们的痛苦。

    上帝正在等待,也正在召集忠实的军队。有一天,上帝要释放他们,世界必看见受苦最后可怕的时刻来临,然后完全的胜利才来到。那时,上帝会为我们创造一个崭新且难以置信的世界。痛苦将不复存在。

    我现在把一个奥秘告诉你们:我们不是都要睡觉,而是在一刹那,眨眼之间,就是号角最后一次吹响的时候,我们都要改变;因为号角要吹响,死人要复活,成为不朽坏的,我们也要改变。这必朽坏的必须穿上不朽坏的,这必死的必须穿上不死的;这必朽坏的既穿上了不朽坏的,这必死的既穿上了不死的,那时,经上的话就应验了:胜利了!死亡已经被吞灭,死亡啊!你的胜利在哪里?死亡啊!你的毒刺在哪里?(林前十五51—55)
   

上篇 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