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美国的危机与转机


关于美国,在附录《漫游新大陆》中会有较详细的报道,本节只就美国的重大问题,提出一谈,从而推论美国在下个世纪所可能扮演的角色。



一、不再是超级大国?

在目前,以及可预见的短期内,美国仍是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

财富以及经济、贸易、和国民总生产额,仍将在短期内保持领先。生活水准会逐渐下降。并逐渐从海外撤军。

知识领域,高科技,尖端武器,将继续领先。

民主政治方面,人民将享受全世界最高度的自由生活。但逐渐会受到道德品质下降的威胁。

法制基础仍然稳固,人民享受到平等的权利,但移民政策势将越束越紧,政治庇护越来越难。仍然是外国人向往的地方。

道德生活,仍将继续恶化。但还是国民道德最高的几个国家之一。

属灵状况,教会继续下滑,欲振乏力;虽然如此,仍然是全世界最属灵的国家。但在面临重大危机的时候,将会有灵性的大复兴。在灵性复兴后,将带动道德及各个领域的复兴。倘若灵性复兴没有发生,美国将很快的沦为二流国家?甚至难逃文明解体的厄运?因为全面形势的继续恶化,如果不能扭转这种趋势,美国的前景真的未可乐观。

这些关键性的转变,将在未来的十年到三十年之间看出端倪。

但请注意,美国的文明解体,并不表示别的国家可以幸免,可以超越美国,将美国的超强地位取而代之。因为别的地区,所面临的问题,比美国要严重得多。解决问题的能力,也比美国逊色得多。如果美国不能克服它的问题,别的国家只怕更没有力量,克服它们的问题了。因此,如果美国的文明,不能靠宗教复兴而新生,要解体的将是文明的全体,而不仅仅是美国。



二、美国面临哪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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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经济问题

外表看来,美国的预算赤字,贸易逆差最为人所诟病。负债额越来越多;社会安全系统濒临破产;人民纳税负担越来越重;生活品质逐渐下降,失业率居高不下。这些与人民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问题,是每个美国人民所最关心的。布什总统挟波斯湾大胜的余威,声望如日中天,但就因为无法解决经济问题,就被目光浅短的选民逐下台来。这些问题将继续困惑美国人。为形势所迫,势必采取一连串的调整措施。保护主义的抬头,将削弱美国产品的竞争力;预算的削减将使大量人口失业;税负过高将使资金和人力外流;削减福利支出会导致社会不安……并且更严重的是,所有调整措施,都有促使发生经济萧条的可能。当然,经济萧条绝不只是美国一国的问题,它的影响力乃是世界性的。美国今后的数十年间,大概都要在民主、共和两党的不同政策之间,摇来摆去,去找寻最符合美国利益的解决途径。谁也没有灵丹妙药。未来学家预测民主、共和两党已经过时,将被新的政党所取代,未始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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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种族问题

首先,人们考虑的是在下世纪的某个年代,非洲裔的美国人终于超过白种人成为多数民族,白种人的人口比例将一年比一年减少。此外,打丁裔、亚裔美人的人口也在直线上升,直逼白种人口。这种种族结构的变迁,不出一个世纪,可能就会发生。主流社会不再是白人包办,黑人总统,黑人州长、黑人大学校长、……成为必然之事。又由于温室效应,使地球温度升高,人口大量北移加拿大,这些北移的人口又大多为白人,就更助长了白种人口的减少。

白人人口减少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白人享受到过度的自由,不愿意承担生育和教养孩童的责任。有的甚至不愿意结婚,或搞同性恋。而近来的趋势是堕胎的合法化,在好些州都已通过。这正是哲学家所说的“自杀的逻辑”,在白种人中间首先展开。杀虫剂及化学物质的污染,使很多的男人精虫减少,甚至丧失了生育能力。更是从根本上威胁了人类的生存。

而有好些低品质的美国人,因为受到法律的鼓励,却努力生育,以领取政府的抚养金,解决生活问题。于是有能力教养孩童的家庭不愿意生育,或只生育少数小孩;无力给小孩接受优良教育的家庭,却毫无节制的大量生育。良币焉能不被劣币所淘汰?修改社会福利法也是势在必须。

美国在种族结构改变的那一刻,和那以后,美国的各种优势条件,就会受到严酷的考验。

美国之能有今日,就是因为国民的道德素质比较高。美国的国民素质会保持同样,甚至更高的水准吗?有心人士无不忧心冲冲。国运的盛衰,必将随着国民道德的升降而浮沉。

前几天(一九九五上六月二十一日)报载美国南方浸信会(美国最大的教派),拥有一千五百六十万名会员,通过了一个划时代的决议案,谴责种族主义,并正式向美国黑人道歉,为美国历史上种族歧视罪行向黑人道歉,已由黑人牧师弗洛斯特,代表南方浸信会的黑人会员接受。接着解释美国南方浸信会是美国最保守的教派,一八四五年,在南北战争时期,为蓄奴的问题(奴隶主是否能成为传教士),与北方浸信会分裂至今。在二十世纪六零年代的种族冲突中,都保持缄默。或采取反对立场。许多重要职司也都排除黑人担任。而现在却一改百余年的传统态度,主动向黑人道歉,目的是想解开种族偏见的结,能够感动黑人,及少数种族裔人士皈信基督。这固然是道德勇气的表现。也是这些教会领袖,已经预见到不久的将来,人口占多数的族裔,将对美国的前途,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如果不把黑人带到基督面前,成为社会的中坚,美国的前途,将陷入不可知的命运。

美国社会评论家马格斯·拉纳说:

美国是由多样人种及其带来之文化组成的“合金文化”;日本虽是单一民族,却积极从外国吸取各种文化制度,而凝聚成一种特殊的“合金文化”。

美国的合金文化恐怕只是一厢情愿的理想,要是真能融合,当然有如“合金”一般坚固,问题是一旦没有足够的融合剂,种族纷争将使美国碎成片片。

目前赖以四海归心的动力,主要的是较好的物质生活。不可讳言的,大多数的新移民,都是因为美国的物质条件优厚,工资比落后地区高,享有公平竞争的机会,与高品质的生活。换言之,大多是唯利是图之辈。吸引人的条件是“有利可图”,一旦无金可淘,这些人又会扬长而去的。

新移民赚钱之后,源源不断的私人美援寄回原居地,接济亲友,或投资置产。甚或“叶落归根”去也。要到第二代之后,才会落地生根,产生文化认同。但无论是多么长久的老移民,各族裔依然保持原有的特征。为了保障自身的利益,族群之间不是逐渐融合,而是更加分化,越是少数族裔,越要紧密团结,越要强调自己的不同,来保障本族的利益。合金文化之说,恐怕只是理论,不是种族问题,恐怕不能靠利益相结合。利益只能产生冲突和分化。

除非建立在超种族、超文化、超国际的基督的爱里,族裔之间才能找到共同的语言。才能谈融合。因为只有爱,才能使人合一。这正是解脱当前困局的唯一出路。美南浸信会早已率先推动,多种语言的族裔归主工作,发展迅速,成效显着。在这一运动下,短短几十年内,华人浸信会在北美已经超过二百间以上。各宗派及独立的华人教会,加在一起,在美加两地已超过一千间了。但韩裔美人的韩语教会,比华人教会发展得更快。其它族裔亦莫不有自己语言的教会。在美南浸信会联会举办的宣教日中,在美国的各族裔代表,都穿着本族的服装,和举起自己母国的国旗,出席大会,上百的族群,仿佛联合国一般的壮观。大家虽然用的不同语言,但却崇拜同一位上帝,信仰同一位基督。那种世界一家的气氛,主内一体的感觉,不是身历其境的人,是无法体会的。可能这就是人类希望的所在吧?

在洛杉矶,种族大暴动期间,好多商店被抢被烧,种族间的仇恨和积怨,一下倾泻出来,白人,韩裔(与黑人有利益冲突),成为非裔的攻击对象,作者正好住在暴动区的边缘地带,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硝气味,警笛日夜不停的呼啸而过,电视不断警告居民,千万不要外出,并提高警觉,一有情况,尽速报警。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混乱情况中,新闻特别强调,暴乱区的所有教堂都将二十四小时的开放,供给人前去祈祷、冷静、倾听上帝的声音。毕竟,只有基督的爱,才能抚平人心的创伤,才能消弥种族间的仇恨,使不同的族群,和谐相处。

种族问题,是美国先天性病根之一。一旦失去基督的爱--粘合剂--便会像定时炸弹一般的爆炸。

美国教会,早期的宣教策略,是采取主流文化同化少数族裔的策略,不鼓励用各族裔的母语传教,但是收效极微。六十年代起,改变策略,使用新移民的母语传教,效果就立竿见影。表明美国教会的开明作风,能够接纳不同的族群。大家在基督里,平等而同心的,一起事奉神。

美国是个移民组合的国家,原住民印第安族,已经变成少数的少数。移民的来源先是以欧洲为主,后来又进口大量的非洲人口,充当奴隶,及亚洲输入一些劳工。直到二十世纪的六十年代,甘奈迪总统开放移民政策,移民从世界各地大量涌入,人口组合越来越复杂。这些国籍、宗教、文化、语言、种族、风俗、习惯都互不相同的族群,忽然闯进美国的社区生活,虽然带来新鲜活力,但也同时带来了各种问题。大都市迅速国际化,犯罪率直线上升,国民素质急剧降低。威胁到美国的前途。

美国建国的初期,基督教蓬勃发展,信仰的向心力,把各种不同的族群(大体都是有基督教背景的白种人),紧密的凝聚在一起,那个时期,大概就是所谓的“合金文化”形成期吧。直到二十世纪初,都能维持不坠。但到了六十年代以后,就江河日下了。宗教精神显出疲态,对大量涌到的异教徒,新移民,就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使美国患了消化不良症,语言宣教运动能否挽回颓势,还只在试验阶段。


3.文化冲突问题

欧美文化,都是移植的外来文化。宗教来自希伯来,文学、艺术、及科学来自希腊(罗素的说法稍有不同,把科学的起源算作欧洲自发)。这两种文化有不可调和的冲突。

宗教是唯神(不是唯心,唯心论是来自希腊哲学,及印度宗教)的,属灵的,超理性(重神的启示--圣经)的(但不违亦不反理性),反唯物(利用物质,但不崇拜物质)的。而科学是唯物的,唯理的,自然主义的,反宗教的。这两种相反的力量,一直存在西方文化之中,也存在在每个西方人的性格里面。不断的困扰着他们。

公元一世纪初,基督教发源于犹太,短短数十年,就传遍欧、亚、非三大洲。先是遭到罗马帝国的十次大逼迫,教会活动转入地下。虽然如此,基督徒的人数,仍然迅速增加。外在的逼迫,反而成了基督教的催化剂。在经过烈火的熬炼之后,基督徒的信心,犹如炼净的银子般纯洁,又如精炼的金子般坚贞。这时,希罗文化(罗马时代仍沿袭希腊文化),已经因为道德的腐败而衰落,基督教文化却如热火朝天般,迅速接替希罗文化,成为西方(欧洲)文化的主流。自此以后,开始了一个漫长的,政教合一的神权政治时期。

教会与政治合流后,因为权柄太大,教皇凌驾于各国国王之上,政教之间,冲突不断,自然产生权力之争,教会逐渐腐败,被世俗同化。这时的教会,就是今天的罗马天主教,和东欧的东正教,又名希腊正教。就是在教会腐败,民心思变的背景下,西方文化,正在酝酿一次文化大转型。

由于印刷术的发明,在马丁路得宗教改革时,大量圣经由原文(旧约用希伯来文,新约用希腊文)翻译成了德文、英文、等多种文字,立刻风行西欧各国,信徒直接学习圣经,真理不再为天主教所独占,于是产生了各种不同的神学思想。自然带动了自由的学术空气。助长了文艺复兴,启蒙运动,成为大火燎原之势。希腊精神又死灰复燃,理性主义、唯物主义、自然主义、重又挣脱教廷的控制,犹如野马奔腾,开始了近四百年的科学时代。

四百年来,科学与宗教始终站在对立的立场。

唯物主义、科学主义、功利主义、进化论、无神论等。破坏宗教不遗余力。仿佛把宗教看为势不两立的死对头。尤其共产主义,非得消灭宗教不可。

宗教呢?除了自卫以外,也在不断地自我调整。至终希望与科学重修旧好,化除敌意,和谐相处,相辅相成,岂不两利?宗教是属于形上范畴,科学乃是形而下的,范畴不同,何来冲突?宗教的对象是属灵的神,科学的对象是物质,宗教仿佛是人的头,科学是人的四肢;头没有四肢动弹不得,四肢没有头脑的支配,同样毫无用处,成为盲目的破坏力量。

话虽如此,二者的根本冲突仍然存在。

近代西方的扩张精神。物质欲望的没止境,情欲的放纵,道德的退化,过度的自由,对弱小的侵略,无一不是希腊精神的直接衍生物。

用来平衡这种好战的侵略性的,惟靠基督教的博爱精神。西方的一切,莫不都在这两个极端之间摇来摆去。摆向物质主义的一面,就重在向外宣教。并且大量的援助弱小国家,把基督的博爱精神推广到极致。有时这两种精神却又同时进行。所以有“传教士是坐着军舰来的”说法。其实基督精神和军事扩张精神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基督教--尤其是美国的基督教,一开始就主张政、教分离的。只有天主教与一部分以基督教为国教的教派,才是主张政教合一的。美国的教会,固然竭力避免介入政治,也严拒政治的介入宗教,绝对有信仰自由。宣教士超然于政治之外,从事纯宗教工作。认为宣教士是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实在是误会。多半由于文化的隔绝,不了解美国的国情所致。

基督徒对教会和政府是“该撒的归给该撒,上帝的归给上帝”(马太福音第二十二章二十一节),截然分开的。政治、宗教的互不相干是载之宪法的。不了解的人,常常以自己的处境--政权是绝对,统辖一切宗教--来看待基督教,而把基督教也政治化了,这便永远无法正确了解、并对待基督教了。

基督教既然有双重天职,于教会要忠于对上帝的信仰,于世界又要忠于政府。当这二者的理想一致时,基督徒的良心是和谐的。但当这二者的理念相背时,他便会产生内心的冲突。他要怎样摆平呢?那就要看他的道行如何了。如果他的道行高,便会站在上帝的真理一边,来反对政治的错误,例如林肯总统,在担任参议员的时候,大声反对向墨西哥的侵略战争;以及美国北方的基督徒反对蓄奴,而引起南方的独立而暴发的南北战争。这都是真理与邪恶之争,属灵与属物(肉体)之争。黑奴解放是属灵的战胜了属肉体的,对墨西哥的战争是属肉体的战胜了属灵的。近代欧美一切的冲突,都可从这个角度得到解释。

西方人对国家的态度如此,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如此。他总是在属灵和属肉体之间摆来摆去。当他不是基督徒的时候,便是个自然主义者,物质主义者,是个唯物主义和无神论者。他倾向于自我中心,过渡的自由主义,放纵情欲,追求物质享受,富有攻击性,生活没有节制,行为任意妄为,生命空虚,没有意义,苦闷,烦恼,精神分裂,可能会成为高度危险的犯罪分子,像母亲淹死儿子,儿子杀死母亲,又如邮包炸弹案,奥克拉荷马市联邦大楼爆炸案(死亡一百八十六人),向白宫开枪,刺杀里根总统等等,都是极尽凶残的事。以致酗酒、吸毒、强暴、抢劫、自杀、……等等层出不穷。

另一方面,当他相信基督,悔改得救后,却又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仿佛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那种虔诚、善良、爱心……等等美德,前后判若两人;他会热心助人,大量捐献,全心投入他认为最有价值的传福音工作,甚至奉献一生,到海外去作个待遇微薄的传教士。

这种或好或坏,似乎都很狂热的民族性,有如阳光般强烈,所以喜欢高度危险的运动,冲力惊人,高歌狂舞,人人都有一股难以抑止的冲劲,仿佛希腊帝国亚历山大大帝所说:“我来了,我征服!”

现在西方人已经征服月球了,还在继续向外层空间发展。每个人都在“征服”些什么。要是没有基督教的力量来平衡,的确是一匹危险的野马。

以这样的一种气质,成为基督徒后,必然向另一方向发展到极致,那就是以无比的忍耐和爱心来关怀世界,贡献给世界。美国能以短短二百一十九年(一七七六独立)的时间,超越一切有悠久历史的国家,成为领导世界的超级大国,绝非幸致。

美国的前途,完全击于基督教的是否复兴。只要基督徒的质量继续提高,美国能克服一切挑战。



三、美国的转机

美国面临严重危机。关键是在于它本身克服困难的能力。是否能够化危机为转机。

汤恩比认为一个文明的兴起,主要在于它能够克服一切外在与内在的挑战,在克服困难的时候,就产生了新的能力。但一切已经解体,僵滞的文明,都曾经战胜挑战,为什么至终还是难逃死亡的命运呢?汤恩比认为,更重要的是:要有续发的动力,“生生不息”的继续克服不断发生的新挑战;才不至于陷入停滞。但一个高级文明,还必须把外在的挑战,转化为内在的挑战,即是“自己成为自己的挑战”,也即是自己同自己交战,克服自身的问题。永远不要把领袖、技术、制度、成就偶像化,绝对化,因为一旦如此,文明就要面临衰败。

心理学家也可印证这个论点,为什么叫成长?就是不断的改变自己,错误的改为正确的。不愿改变,不能改变自己的人,一定不可能成长。

美国文明能够成长的关键,在于基督的生命活在信徒的心里,成为活水的源头,永不衰竭,成为精神的能源,使人不断的更新,不断地改变,「林后5:17」 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罗12:2」 不要效法这个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叫你们察验何为神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并且上帝「耶21:12」 大卫家阿,耶和华如此说,你们每早晨要施行公平,拯救被抢夺的脱离欺压人的手,恐怕我的忿怒因你们的恶行发作,如火着起,甚至无人能以熄灭。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追求成长的方向,并且也给你去恶向善的能力--这才是最关重要的。这就是美国兴盛的秘诀所在。

这种能力从美国历史上也可看到。例如,美国的人权状况,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的。乃是经过一两百年不断改革而有的成果。

虽然杰佛逊在一七七六年七月四日,起草通过的独立宣言有“所有人生而平等,他们由其创造者赋与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自由、及追求幸福。”这些人权,但“生而平等”却只是个理想。在独立初期,有选举权的人,只有白人,基督徒,有财产的男人,才有资格投票。这很明显是有特权阶级了。

打倒特权的第一步行动,是把有贵族色彩的退伍军官组成的“辛辛提提会社”降为普通的俱乐部。该社由美国国父华盛顿担任会长,并可世袭。有演变成新贵族的危险,威胁到和平,自由和安全。

第二步是制订遗产法,重新分配财富,消除豪门巨富的家庭势力,突破残余的阶级观念。但这时,女性仍然没有财产权,和选择权,及高等教育权(只有新英格兰的妇女可以上学)。黑人则生活在黑暗之中,黑奴交易法在一八零八年才废除。得不到公平审判。只有少数教堂准许黑人进入(但没有会员权)。经过贵格会等基督教派的大力反对,才为黑奴争得解放。

逐渐改革的项目,包括改善犯人的待遇(今天美国监狱里的生活,比其它国家的普通人民生活要好)。到十九世纪时,才废除了体罚。二十世纪甚至还为犯人提供心理治疗。

一八四零年,废除了欠债要坐牢的法律。打破了财产投票权。凡白人男子皆可投票。

同年,开始争取妇女平等权利。到南北战争结束时,妇女终于争得投票权。

一八五二年,哈利史都(是牧师之妻)的《黑奴吁天论》发表,将解放黑奴推至引爆点,爆发南北战争。使“生而平等”的理想更往前推进一大步。

到了二十世纪的六十年代,终于使这一理念得到落实。

不但黑人男子有了投票权,和被选举权。黑人女性同样有了这些权利。黑人在任何场合都与白人享受到同样的待遇,包括与白人孩子读同样的学校,住同一个社区,有同样的就业机会。并且受法律的保护。如果惹上种族歧视的官司,保证吃不了兜着走。黑人不但文职可以作部长,大法官;武官还作到了联席参谋的主席(军人最高职位),甚至有可能选上总统(如果他参选的话,民意调查看好鲍尔将军)。凭良心说,比起其它地区来,美国的民权状况是比较人道的。

在法律通过黑白合校时,是政府派国民兵保护黑人孩子上学的,一直到大家都相互适应之后,才撤除军队。前一阵子有一家餐馆拒绝为黑人服务,结果告到法院,受到重罚。任何与政府有关的部门,或与政府有生意往来的公司,一定要备用一定名额的少数族裔,否则便不能得到政府的生意。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一九六三年黑人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牧师发起的华府二十五万人大游行,发表那篇《我有一个梦》的不朽演讲,赢得举世的崇敬,获得美国白人和黑人的一致支持。参加游行的人中,白人占了七万之众。好多白人青年在那一阵子,和黑人结婚,表示他们“无视肤色”的纯真态度……。类似的故事,简直不胜枚举。六十年代,是美国历史上的一个大转折点。民权法案不但令弱势族群权益受到法律的保障,而且更可看出美国这个国家的道德勇气,和自我调整的能力。仿佛隐约听到一首诗歌:


耶稣喜爱一切小孩,
世上所有的小孩!
无论红黄黑白种,
都是耶稣心宝贝。
耶稣喜爱世上所有的小孩。


信仰的能力在此又可得到印证。只要此一信念存在,必然能够使种族间的紧张关系渐次消灭。

但是,人的成见,观念,是最难改变的。法律虽然可以管制人的外在行为,但决不能改变人的内在思想。

种族歧视是与生俱来的,根深蒂固的偏见,很少人会例外。何况,这不是单方面的问题。乃是双方面的问题。白人固然不应有优越感,而应该尊重黑人;但,黑人自己也应该尊重自己,自重而后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如果不能自重,怎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呢?由以下的数据看来,显然黑人内部问题重重,悲惨可怜:

黑人男子中,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有三分之一的人犯过法,正在监狱中服刑或假释在外。黑人青年被谋杀的比率,高达白人的八倍之多。黑人的单亲家庭(只有母亲)占百分之六十五,也即是说,一百个家庭中,只有三十五个家庭有父亲。大多数的男子,不愿负起家庭的责任,丢了弃妇和私生子靠政府的救济金度日。下一代在如此没有尊严,没有父亲楷模的环境中成长,得不到正常的家庭生活,缺乏关怀和教养。自然成了社会暴力和罪恶的渊薮,黑人即如此自暴自弃,怎能期望获得白人的尊重?怎不令白人避之唯恐不及?又怎能把责任完全推给别人?长期以来,美国的福利政策,其受惠对象绝大多数都是黑人;也即是说,是纳税人在承担低收入的单亲家庭孩子的抚养责任,并且还享受免费的义务教育,直到高中毕业,连校车,教科书都是免费的,低收入家庭还可以享受免费午餐,及医药照顾。美国的重税是尽人皆知的,其最大支出竟是社会安全,现在已经快把政府吃垮了。有多少国家作得比美国更多呢?更关怀它的低收入者呢?

为了挽救美国的预算赤字危机,只要一提出增税或削减社会福利开支,就会受到激烈的反对,增税,会受到每个纳税人的反对,削减社会福利,会受到低收入家庭和退休老人的反对。为了选票,政客总是倾向多数。美国的社会问题,实在非常棘手。

设立社会安全制度的动机,原是至为人道和合于基督爱人如己的精神的。自从詹森总统实行“大社会”计划,达到削减贫穷的宏伟理想,的确为社会提供了安全的保障。不知为低收入家庭提供了多大的福利。按说,受惠者应该在这种优良的条件下,发奋图强,力争上游才对!今天在美国,人人机会平等,都可以受到良好教育(大学有奖学金,助学金,低收入补贴,低利贷款,和工读机会),只要你愿意,一定有力量读完博士学位。脱离贫困悲惨的生活,至少,也可以学得一技之长,找个正当职业,养家活口,过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吧?再退而求其次,就赚个最低工资,也能维持衣食无缺的。

但事实并不完全是这样的人,是有罪的根性的,由于太过保护,反而养成好些人的依赖成性。不事生产,专以领取救济金过活,甚至不务正业,从事非法勾当,使社会更加糜烂败坏,成为社会之癌。群医束手。

这就是实情,这廉洁是使黑白族群难以融合的原因。

要根本解决,分离是两蒙其害的,将导致灾难性的后果。还只有走融合的路子。融合的第一步,法律平等,已经争到了。第二步,各族群间的互相了解,互相尊重,互相接纳,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


辛普森案的启示

种族问题之严重,从辛普森案的判决,和判决之后黑白两族两极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了。辛普森是前美国足球明星,是黑人中少数爬上上层社会的顶尖人物,住在高级白人区,娶了白人妻子(已离婚分居),出入白人的社交场合。涉嫌杀死白人前妻和她的男朋友。辛普森请了十多位美国最有名的律师为他辩护脱罪,因为他的知名度,又因为牵涉到种族问题,所以特别敏感,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审判实况全程转播,前后长达九个月之久,被称为世纪大审判。宣判的时候,全美上至克林顿总统,下至小市民,无不暂停手中工作,打开电视,要看陪审团所作的裁决。

宣判结果,大大跌破众人的眼镜:辛普森无罪,当庭开释。

结果一出,全国的黑人,无不暴发出雷动的欢声,仿佛积压了几个世纪的冤抑,终于得到了一个抒发的孔道。而白人呢?则完全相反,忿怒者有之,气得流泪者有之,更多的是错愕吃惊。检方提出了大量的科学证据,为什么陪审团几乎未经考虑证据,就在短短半天之内,得到全体一致的无罪结论呢?通常这种大案,至少要三五天,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得到结论,或者流审。问题的关键出在陪审员的素质和种族背景,再加上辨方律师成功的把谋杀案转移成种族问题,尤其前白人警探佛曼的歧视黑人言论的录音带,更加深了种族间的裂痕,使检方的证据降低了公信力。此案经民意调查,黑人认为辛普森无罪的,占了百分之七十几。而白人呢,则有百分之七十以上认为他有罪。陪审团员的判决是错误的。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居然判决杀人凶手无罪,逍遥法外,对美国司法的陪审制,产生了怀疑。

黑,白二种族间对此案的看法,为何有如此大的差距?充分显示了非理性的,情绪性的态度。

检方错估了对手的威力,以为在如此证据确凿的情形下,一定会被定以应得之罪的。所以竟不在原属法院(白人区)圣塔莫尼卡提出控诉,而改在市区(黑人区)法院控诉。在挑选陪审员的时候,又被辨方律师严格筛选,结果十二名陪审员中,只有两名白人,一名西裔,其余九人都是黑人。性别方面,又多为女性,只有一(或二)位男性。通常被认为男性较重理性,女性较重感情,在判断上自然倾向于情绪化。而种族问题,更是不可理喻的情绪化了。再经过滔滔雄辨唱作俱佳的律师,主打种族牌,以激起黑人陪审员的种族意识,博取他们的同情。此案结果,似乎早可预料到了。陪审员在被禁闭九个月,情绪快将崩溃的情况下,已经没有耐性深入探讨案情和科学证据,就迅速作成了一致的决议。匆匆结束此案,使检方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论者多以为除非她们早已经有了定见,否则不致如此草率。

如果惹上了种族问题,至少有两名白人,一名西裔可以持相反意见,以使案子流审,或达成轻罪的妥协。但结果出人意料,连白人陪审员也一致认为辛普森无罪。就更使人不了解了。

不管怎样,大致来说,两名白人陪审员决不是种族义者。甚至可以说是黑人的同情者;在大多数的意见汇集形成的气氛下,他们丧失了自己的判断力,糊里糊涂的跟随了大多数。这也与他们的缺乏自主性有关。事实证明,在十月十八日(辛案判决两星期后),女陪审员阿谢比(白人)也在电台上承认,辛普森很可能杀害两名死者。表示他们后悔作了错误的判决。

这件案子传出的信息是:(一)人的判断力是不完全的和非理性的,并且是非的标准受情绪和环境的影响。在世界上找不到完美无缺的司法制度,也不可能得到完全的社会正义。只有在天国里才能得到。(二)真正的种族平等和融合,不能只靠外在的法律,勉强别人接受。乃是要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相爱,才能达成。除非各种族裔都以基督的爱作出发点,否则就不会有融合的可能。(三)人必自辱然后人辱,人必自爱而后人爱。黑人必须去除依赖心,靠别人来帮助是永远长不大的。在万般困苦中,若能接受基督的救恩,必能得到新生的力量,自强自重,就如同第一世纪的奴隶阶级,因为信主而成为道德生活的中流砥柱,得以在后来成为罗马帝国的主流。

也有人说,幸亏是宣判辛普森无罪,才免除了一场全国性的黑人暴动。可见黑人受冤屈,欺压,轻蔑太多,心中有太多的委屈,不平。使他们情绪不平衡,输不起。其实嫉妒乃是人的先天罪性。就如黑人女诗人安吉拉·戴维斯所说:

黑人忿怒,因为白人的权势;黑人嫉妒,因为白人的财富。

这种心态才是痛苦的根源。这样比较之下,黑人必定自卑;相对的白人必定自傲。这两者都是不健康的心态,这又得到基督面前,求得他的谦卑,才不致骄傲和嫉妒,为别人的蒙福而祝福的雅量,才能获得内心的宁静。

辛案宣判之后,白人虽然不平,可是都能遵守法律。妇女的示威也是和平的方式,绝对没有打、砸、抢、或暴力行为。表示白人社会的守法精神,和较有理性。如果需用自力救济,或竟武装暴动,那不就像好多其它国家内的种族灭绝暴行一样了?这种安定的力量,包容的精神,仍然是来自基督的信仰。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百万人游行的挑战

辛案两个礼拜之后,回教组织伊斯兰国的教长法拉肯发起了一个一百万黑人男子在华盛顿举行的十月十六日的大示威。著名的黑人领袖都受邀演讲,其中包括民权领袖杰克森牧师等。从全美各地参加示威的黑人,官方估计约有四十多万;主办单位估计在一百五十万人以上,学术机构统计较为准确,大约有八十七万人。这也是美国历史上参加人数第二多的大聚会,第一多的是一九六五年詹森总统就职典礼,有一百二十万人参加。法拉肯何许人?他怎有如此大的号召力?大示威诉求的主题又是什么?

法拉肯的伊斯兰国组织不过是个十万人的小教团,他个人又以言论偏激为人所垢病,他反犹太人,反韩裔和越南裔美人,又不让白人、妇女及同性恋团体参加,是个不折不扣的种族分离主义者。可是他却成功的号召了一次大示威。这又让好多人跌破了眼镜。是什么因素造成这种情势呢?莫非大多数黑人都认同了法拉肯的偏激路线?这是每个人在心里所忌惮,也是想要知道的问题,而又不便公开说出来。

以前的民权运动都是由基督教的牧师所领导,主张以和平方式达成种族的平等与和谐。阵势没有这么浩大。而这次却换由回教领袖主导。回教一向是走的暴力路线。美国的世贸中心及其它几处的爆炸案,都是回教的极端分子干的。法拉肯既是偏激的回教极端分子,由他出面来组织黑人男子,是否埋下了不安的因子,有对着干的威胁意味?这么多的黑人,要是被野心家煽动并组织起来,将是一股非同小可的力量!难怪人人心惊。

法拉肯选择的时机,是在世贸中心爆炸案宣判主使人回教教长等十人有罪之后的三星期;辛普森杀妻案宣判无罪之后的一星期。第一案,引起了全世界回教世界的仇美情结;而第二案,更是使美国的黑白种族情结,被激发到了最高潮。他就挑在这么敏感的时刻发起了这个大示威!法拉肯的确摸透了黑人的心理,过早,过晚,都不会达到这种效果!足见他是谋略家,有政治手腕,使他一夕之间脱颖而出,成了美国政坛炙手可热的人物。果然他抓紧时机,大会一结束便有后续动作。美国的主流社会,当然不希望出现这一号人物。看来美国以后会多事了。

幸亏辛普森案使黑人大出一口气,这次大会才能以和平收场(只有三人丧生,出于自然原因)。不然的话,可能示威的气氛会充满火爆,甚至演变成暴动。看来上帝真是保守了美国。

大会以祈祷、唱歌和演讲的方式进行。

大会诉求的主题,当然是旨在争取更多种族平等的权利。黑人牧师贾克逊说:

我们这一百万人必须作些什么事?我认为,我们应该利用选票来促成改变……我们读的是二流学校,却被关在一流监狱。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黑人坐牢,是单纯的行为不检?还是法律本身有问题?我们需要一套没有种族歧视的公正法律。

法拉肯则煽动种族分离的情绪,他引用三十年前直属总统的“消除种族紧张委员会”的名句:

美国仍有两个,一黑,一白,相互隔离而且地位不平等。

他指克林顿在德州的演讲是利用“词藻美丽的演说”来搪塞种族问题。

此外,法拉肯还强调赎罪,自新自觉,家庭价值,反对酗酒吸毒。要求决志作个更好的人。

百万黑人大会对今后的美国一定会产生影响。他们的呼声是不能充耳不闻的。黑人不再是一盘散沙,必要时,他们能团结。他们不再是弱势,不再忍受歧视了。这是对美国的严酷挑战。

美国在世界各处实行人权外交,处处把人权挂在嘴皮上,现在可好了,被自己国内的黑人大打一记耳光。美国若不肯改善自己的人权状况,起一个带头示范作用,今后还怎么以人权这块招牌来领导世界?

百万黑人大会也是对黑人自己的挑战,黑人必须自觉,自立,自爱自重。若不能这样,恐怕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平等和种族融合。

总的来看,美国的人权状况还是在进步。虽然问题很多,但今天比三十年前要好,比一百年前更好,更别说跟两百年前比了。

黑人成长很多。白人的风度和雅量,也比以前成长不少。上帝使用这些十字架,来考验他的信徒,使他们的灵命更见丰富。若是没有这些困难来向自我挑战,文明就要腐败而衰落。有了这些挑战,以致为了胜过这些挑战,就必须向上帝支取更大的能力,使民族的生命力,永保青春,不至衰竭。

美国能克服这些困难吗?按人看,的确是不可能的,但若大家都回到上帝面前,很多冲突将会消失。

反抗,是一个孩子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因素。每次反抗都会促使自己生长。也从父母取得更多的主权,使他走向成熟。父母也在孩子反抗时,逐渐调整自己的态度和管教方法。民族的成长也不例外。百万人大示威正可发挥这种作用。希望黑白二族,都掌握这个成长契机。

二十一世纪的美国曾是怎样的美国?其关键只在基督教的影响力能否复兴。

美国太年轻,如日东升,如说刚到青年期的美国文明就要解体,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尽管美国文明是承接欧洲,但美国一直在努力创新,努力改变它自己,它的朝气、勇气、与动力。都是和衰老欧洲不同的。

我对美国的前景抱着乐观。但是有条件的乐观--寄望于基督教的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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