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天主教的童年 我的父亲查理(CHARLES CHINIQUY)是在魁北克(QUEBEC)出生的,长大后也在那里受训,想要做一位神父。不过,当他快要毕业,起誓要做神父的前几天,因为亲眼看见教会高层犯大罪,所以毅然退出,转去读法律。后来他与我母亲莲尼比罗特女士(RENIE PERRAULT)结婚,婚后迁到金摩拉斯加(KAMORASKA)定居。到一八零九年七月三十日,我就在那里诞生了。 不过约在我五六岁之时,我们再度迁居到慕理湾(MURRAY BAY)。那时慕理湾还没有学校,母亲不得已就在家中教我读书,教科书却是父亲读神学时所用的法文及拉丁文圣经,因此我自小就会背诵许多经文。还记得小时候,我坐在母亲旁边读圣经的情景,每逢我答对了一些圣经问题,她便高兴得把我紧抱在怀里,然后亲我一下作为奖励。 我们的家离开教堂相当远,所以在天气变坏的主日,邻居们就聚集到我们家里来,听我朗颂一些圣经金句,和聆听我母亲悦耳的歌声,这样就算为那一天的崇拜了。即使在天气好的主日,农夫们也常常用车送我们一起到教堂去做礼拜。途中,他们会要求我在车上朗颂一些经文给他们听,大家都表示非常欣赏。 一八一八年某一天,教会的神父突然来访。这位神父的样子非常丑陋,身裁肥矮,发长而不整。他本来在法国工作,因为犯了罪,被法庭判处死刑,他就潜逃到加拿大来。我一见到这位神父,就像见到鬼一样跑去告诉双亲,说:“神父先生来了!”父亲起来欢迎他,他们谈话不到十五分钟,神父的气色突然转变,好像暗示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神父沉默了许久,然后对我的父亲说:“祈理魁先生,你和你的孩子最近有没有读过圣经?” 父亲立即回答说:“有!我和我的孩子都经常读圣经。我的孩子不单会读,还能背诵好些经文呢!若神父先生喜欢,我可以请他立即背诵一些经文给你听。” 神父很无礼地回答说:“我来的目的不是为这个。你知道吗!根据天主教天特会议的规定,你们是不可以读法文圣经的!” 父亲却回答说:“对我来说,读法文,读希腊文或拉丁文圣经都没有什么分别,因为这几种语言我都十分熟识。” 神父跟着说:“你岂不知道,你是不可以让孩子读法文圣经的吗?” “我妻子教自己的孩子读圣经,莫非这也是犯罪吗?” “祈理魁先生!你也读过神学,你应该知道,一个神父的职责是什么。如果要我亲自将你的圣经拿去烧,那实在是一件最遗憾不过的事了!” 我父亲立即愤怒地站起来,我也跑到母亲旁边,恐惧得颤抖,因为看见父亲快要大发雷霆,我更担心神父会将我们的圣经抢走。幸好父亲控制自己,很有礼貌地对他说:“神父先生!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神父激动得颤抖地说:“说完了,我要说的就是这几句!” 父亲继续说:“那就好了,请你走吧!” 神父立刻走了。我却因为圣经得以保存而兴奋得难以形容。我抱着父亲的颈项,亲他,多谢他为我们打了一场胜仗。并且站在大桌子上大声朗颂大卫杀死歌利亚的圣经故事。 绝育的好友 一八一八年的六月,父母亲把我送进圣多马村(ST. THOMAS)一所最优秀的学校。在那里,我有一位姨母,她嫁给一位磨粉厂的工人爱士勤拔先生(STEPHEN ESCHENBACH)。因为他们没有孩子,所以他们待我如同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那时,圣多马这个美丽的村庄人烟已经十分稠密了。钟亚伦先生(ALLEN JONES)所主持的那间学校,是一间人所共知有名的好学校。他自己更是一位好老师,备受学生和家长们的尊敬和信任。不过,因为他是一位新教徒的缘故,所以那里的天主教神父都非常憎恨他。 达之医生(DR. TACHE)是圣多马村的领导人物,他不受任何天主教神父势力所左右,经常批评天主教。圣多马村里许多显要的人物,每周都在他家中举行聊天大会,涉及的话题,不论是历史性的、宗教性的,都无所不谈,气氛倒是十分温和的。只是,许多时候他们的结论总是针对天主教的神父,和教会里面的流弊。 虽然这些聚会并非完全机密,但也算得上非常隐秘。达之医生的侄儿加斯奥(CAZEAULT)是我的好朋友,他刚好住在“聊天大会”那座大房子里,所以他常常将开会的日期和时间告诉我,我们虽然是小孩子,也有机会在隔墙偷听,从来没有被人发觉。老实说,若不是我有一位虔诚的母亲常常教我要做个忠诚的天主教徒,我想,我的信仰早就被这个聊天大会摧毁了。 圣多马村里还有一位已经还了俗的天主教修士。他现在做钟表买卖生意,经营得不错,生活也过得很好。人人都称他为马可弟兄。马可弟兄的个子相当高大,性情却很孤独。他每天都到河边去钓鱼,我也常到那里去见他。他对我很好,常常关照我,看我如同他的亲弟弟一般。他常常邀请我到他的家,用爱心来款待我。马可弟兄的性格相当怕羞和严肃,但很喜欢小孩子,每当我表示十分欣赏他,他总是微笑得羞答答的。但他的微笑很短暂,转眼间又变回庄严了。 因为他得到教皇恩准可以还俗的缘故,所以他不再被自己做修士的誓言约束,可以过一个自由而独立的生活,甚至可以做生意,在社会里赢得崇高的地位。只是,教皇仍然不准他结婚。 有一天,我和一些小朋友在马可弟兄的家门外面玩耍,突然看见一包血淋淋的东西从他的窗户抛出来,落在我们的旁边。同时,我们又听见屋里面传来马可弟兄的呼叫声,说:“我的天主啊!救我呀!” 突然我们看见马可弟兄的妹妹从房子里冲出来大叫:“救命呀!我哥哥快要死了!天啊!快点,快点,他流很多血,就快死了!” 我正想要冲进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她却立即把门关上,对我说:“这不是小孩子的事,你不准进来!” 我很关心马可弟兄,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只知道有人在屋里面替马可弟兄包札伤口。不过,当医生出来告诉我们,马可弟兄所受的是什么伤的时候,人们立即狂笑不已,接着他们就用许多污秽的笑话来形容马可弟兄这样那样。我立即意会到,原来要做个不婚的修士真不容易。我心情很乱,我不想再追问下去,只知道可怜的马可弟兄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了!可幸的,就是他还没有死去,他很快便康复过来。 几个月之后,我在一个孤寂的地方垂钓。突然有一只手从我后面伸过来,轻轻地按在我的肩头上,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马可弟兄。 “亲爱的孩子,你最近为什么没有来见我?”他问我说。 回想那天在他家门外面所见到的情景,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才好。终于我说:“亲爱的马可弟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关怀!我实在想来见你的,但我却感到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什么原因!”我说话起来,神情露出了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因为那天的事情实在很恐怖。 他呆在那里,两三分钟说不出话来,然后轻轻饮泣。我看见他这样,我也哭了,我们的眼泪告诉我们,我们还是好朋友。他将我紧抱,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向天举起双手祷告说:“我的天主啊!我是何等的一个罪人?”在我以后二十五年的神父生涯里,那天他的哭声,一直叫我无法忘记。 告解惊魂 过了不久,我终于有机会进学校读书了。为了方便我读书,母亲将我放在圣多马村一个叔叔的家中寄宿。我们学校来了一位新上任的神父,名叫毕欧斌。他的人际关系很差,人人都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们。 毕欧斌神父说起话来会口吃,发音不清,我常模仿他来逗同学们大笑。可是,每次取笑完神父之后,我小小的心灵总会感到十分自咎。作为一个天主教徒,我是不应该这样取笑神父的。我的良心催使我到神父面前向他告解认罪。我来到告解亭那里,全身发抖。我对神父说: “神父阿!我要向你告解取笑神父的罪!” 话还未说完,神父就暴跳如雷地问我说:“小伙子,你取笑那一位神父?” 我很不愿意回答,所以我沉默一会儿。谁知这样的沉默令他更紧张和忿怒。他追问我说:“你到底取笑那一个神父?” 我知道这问题是非回答不可的,于是我说:“神父,我所取笑的就是你!” “那么,你一共取笑过我多少次?” “我记不清楚了!” “你一定要告诉我,因为取笑神父是十分大罪的!你知道吗?” “我真的记不清楚嘛!” 神父说:“我会用一些问题来帮助你的,但是,你一定要将真话说出来。你想,有没有一百次?” “也许五百次吧!不,可能更多!” “你整天都在取笑我吗?” “不是整天,只不过经常这样就是了!” 神父气得怒火冲天,大声说:“你知道吗?取笑一位代表主耶稣基督的神父,是犯了弥天大罪的!不过,我要问你,你为什么要取笑我?” 这一问,实在使我不知所措,我怎敢将实情说出来呢?但神父不断追逼我,一定要我说出来。我就无计可施,只得老实说出来了.我红着脸的说:“我取笑你几件事:我取笑你发音不正,学校里的同学们也时常模仿你讲道的姿势来惹人大笑......我们还取笑你很喜欢女孩子,你每晚都去与李察先生的几个女儿幽会。” 我的回答立即叫神父感到十分难为情。他立刻转了话题,改为问我有没有犯过一些污秽的罪。他问得很仔细,我只能按照记忆所及来回答他。但他故意捉弄我,继续用许多污秽得难以入耳的问题来逼我,叫我感到难以启齿。我就对他说:“神父,我不明白你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神父说:“我在问你,你有没有犯十诫中的第七诫(译者按:第七诫是”不可奸淫”),你要承认所有的罪,不然,你便要下地狱!” 我怎能回答一些我根本没有犯过,也没有想过的罪?但是,我感到神父正在用这些污秽的问题来向我挑逗,渐渐领我进入一个非常黑暗的地带,是我从未认识过的,那里充满了各样污秽和可耻的淫念。感谢神,我原是纯洁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类的事。所以我对神父说:“我不明白你的问题,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 他的催逼使我面红耳赤,使我反胃。我虽然有时也会与一些坏孩子走在一起,但他们就是坏到极点,也从来不会像这位神父的问题所描述的!无论我怎样费尽唇舌去否认那些罪(我连他说什么也不明白),他还是不相信。他好像一只秃鹰一样,非要污染我小小的心灵不肯罢休。最后他问我一个令人感到非常战栗的问题,我就受不住了,我忿怒填胸地对他说:“神父,虽然我很败坏,也后悔所做过所看过那些不道德的事,但我从未曾听过像你所讲的那些污秽的罪!请你不要再问下去了,我不想听!” 告解后,我感到很忿怒和混乱。神父罚我,要我去念经忏悔,于是我走到教堂的一角,好不容易才能将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那些可耻的问题却将我推进一个罪恶的境界,这境界污秽了我幼小的心灵。我痛哭,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哭!我只知道我并不是为犯罪而哭。我想,母亲一向教我怎样远离不洁的思想,现在这些不洁的思想竟然借着一位神父的问题闯进了我的心灵。我对自己说:“倘若母亲知道我照着她的吩咐去告解,又发现我在告解亭中被神父的问题污染了我的心灵,她一定会抱着我一同哭!” 我离开教堂,带着一种好像做错事,又怕被人发现的心情,回到叔叔的家中。叔叔好像其他圣多马村(ST. THOMAS)居民一样,都是有名无实的罗马天主教徒,他们根本上就不相信天主教的道理。叔叔也常常取笑神父,批评弥撒,炼狱,尤其是告解礼。他见证他怎样在年青时向神父告解,被神父毁谤。他还俏皮地对我说:“你现在还是个好孩子!但是如果你像我一样,在第一次告解时就听到那么多的新奇事物,你就会像我一样变得成熟,心灵却污秽了。”说罢,他就大笑起来。 初时,我以为神父只对我一个人问那些污秽的问题,谁知我发现其他同学也有同样的遭遇,只不过他们没有像我那样害怕而已。我感到惊奇,他们不但没有同情我,反而取笑我。他们在狂笑中逼问我说,神父有没有问你这个那个问题?我拒绝回答,并且反问他们说:“你们说出这些污秽的问题,难道不会感到羞耻的吗?” 他们说:“你顾虑得太多了!如果连神父也可以问这些污秽的问题而没有感到羞耻,为什么我们要感到羞耻?” 这句话使我无言以对。我感到有点迷惘,不知如何是好。不久,我察觉到,甚至女同学有同样的遭遇。虽然她们只是偷偷地谈论这些事,但我仍能看出她们的愤怒,不过也有一些女同学抱腹大笑。 我知道,神父都是无辜的,他们只不过是按照天主教教廷所吩咐的,覆行自己的职责而已,很可能他们自己也不想问这一类问题的。毕欧斌神父不过像其他神父一样,受到宣誓的约束,不能按自己的意愿来行事,只能照天主教既定的规矩来行事。因为神父在受训之时,读了教皇规定必读的神学课程,就如李古利(LIGUORI),登士(DENS),和迪比尼(DEBREYNE)等天主教神学家的作品,就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幽会被惩戒的神父 童年的我,原是那么纯真。可是,最令我难忘的,竟然是两个极之可恶的神父,他们使我的纯真涂上一层永远不能磨灭的阴影。 有一天,我的好朋友加斯奥(CAZEAULT)跑来对我说:“你知道昨天晚上这里发生的事吗?” 我回答说:“我不知道!” 他得紧张地说:“原来我们的神父差不多每晚上都偷偷的到李察先生家里,与他那两个女儿幽会。叔叔达之医生和另外六个人深夜在路上埋伏,等神父回家之时袭击他。他们蒙住他的头,将他毒打一顿,说是要惩戒他竟然做出这样不道德的事。现在全村都知道了,大家还在捧腹大笑呢!” “真的吗?难以致信!” “那么,”加斯奥接着又兴奋地说:“今天晚上八时左右,你可以到我叔叔的家里来,偷听他们的聊天大会呀!现在他们的聊天大会已经变成秘密会议了。我可以肯定,今晚他们一定会讨论昨晚教训神父的事,那时,你就会完全相信我的话了。” “我一定会去的,”我回答:“但我还是不相信你这件事。” 在学校里,大部份同学都三五成群谈论这事。他们低声说,高声笑,当我走近他们身旁之时,他们就不约而同地问我同一个问题,说:“你知道昨晚神父与李察小姐幽会之后,在回家途中遭人毒打吗?” “这个故事必定是有人恶作剧捏造出来的,”我说:“如果真有其事,毒打神父的人绝不会这么大胆还到处宣传!” “但是我们昨夜亲自听见神父被毒的呼喊声呀!我们当中还有人想跑出去帮助神父呢!你也知道他是口吃的,他的喊声有谁认不出来?全村只有他一个人是口吃的!” 放学后,我立即回家,发现叔叔和婶婶也在热烈地谈论这事。我的叔叔还要求大家替他隐瞒,说,不要让神父知道他也有份参与袭击的事。从他叙述袭击的过程来看,他似乎感到十分兴奋。 为了好奇,那天晚上我就再去偷听他们的秘密会议。那晚达之医生做主席,他一开始就这样说: “各位,我很高兴今晚出席的人数是有史以来最多的。昨晚发生的事,毫无疑问是大家最关心的。上次会议我们讨论到:‘神父的道德是加拿大国家和我们家庭幸福的关键。’我很高兴,大家的意见都是一致的。我们认为,全世界凡在神父管理的地方都是腐败和无耻的。在神父的统治之下,我们的妻子人格也下降,我们的女儿也形同娼妓。我们的学校,神父也想尽千方百计去破坏。 “有了天主教的神父,儿女便不再是属于我们的了,似乎神父才是他们的家长。因为神父要我们相信,儿女的身体是属于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所以要我们照顾她们的起居饮食;但儿女的智能和灵魂却是天主交给他们管理的,所以他们要控制这些少女的道德和自由意志。可是,神父并没有导她们向善,反而败坏了她们。记得我还在十五岁那一年,我已经从听告解神父的口中认识到很多性犯罪的事,远超过以后二十年我在医学上所认识到的。 “几天前,我问我年幼的侄儿加斯奥,他在告解中学到些什么?他所告诉我的,我若复述出来也感到羞耻。神父不但问小男孩那些污秽的问题,也同样问小女孩。我要指出,告解亭其实是女孩子与神父们幽会谈恋爱的地方!你们有没有同感?告解礼使我们妻子的心归向神父多过归向我们!因为她们甚至将与丈夫之间的亲密关系都向神父禀告,丈夫不再是妻子的头,神父才是!她们不论遇到什么问题,都跑去请教神父。神父好像做了她们的丈夫一样!” “然而,神父岂不是同样有肉体情欲吗?我们这些做丈夫的,为何不关心自己的妻子会与神父发生什么关系?经验告诉我们,神父并不比一般男人更有抗拒异性吸引的能力,反之他们比我们更软弱!他们曾发誓守独身,但这种誓言完全不能帮助他们免去男女私情的试探。事实上,最近曾经来过我们这条村的四个神父,其中三个都是曾经勾引过不少良家妇女的。我们现任的神父,每晚都与那两个女孩子幽会,而那两个女孩子生性放荡,是人所共知的。” “上次会议我们一致决定要教训神父一顿。神父只不过是我们的仆人,我们既然奉献支持他,我们就应该对他有所要求。现在神父竟然与那两个女孩子夜夜幽会,造成这条村无法估计的败坏,大家就认为应该将他毒打,这事已经执行了,我可以说,神父被毒打是活该的。” 众人都肃静地聆听这篇精彩的演说。听完之后,大家都以热烈的掌声响应。接着道波(DUBORD)先生起来讲话,说: “数星期前,我那十二岁的女儿瞒着我到神父那里去告解。现在我可以证实,最能使人堕落的途径便是到神父那里去告解了。大家可以想一想,为什么世上所有天主教国家都比基督教国家落后低劣?就是因为天主教国家实行告解礼之故。我们家中最近所发生的事,就是最好的例证。本来我反对女儿去告解,但她的妈妈却鼓励她去告解。第二天,他们以为我不在家,其实我还在办公室内工作。当时办公室的门没有完全关妥,所以她们谈话的声音,我可以清楚听到。我听见妻子说: “‘亲爱的露茜,你去告解之后,为什么仍然那么忧愁?你既然向神父忏悔了,就应该更快乐才对!’” “露茜没有回答我妻子。两三分钟后,她的妈妈再度催逼她说:‘亲爱的女儿呀!你为何哭?你生病吗?’女儿仍旧不肯回答。我开始怀疑一件可怕的事已经发生了。我心中感到十分不安和忿怒。 “最后妻子忍受不了,便用更强硬的话来逼女儿回答。最后女儿以饮泣的声音回答说:‘妈妈,如果你知道神父在听告解时问我什么问题,你也会和我一样忿怒和难过!’” “‘究竟神父问你什么?他是一个神职人员,如果你说他的问题污辱了你,你一定是误会了他。’” “我的女儿突然拥抱她的妈妈,哭着说:‘妈妈,不要逼我说出神父所问的问题,那些都是羞耻的问题。但最叫我难过的,就是我听了那些问题之后,一直无法从我的脑海中消除!’” “我的妻子呆住了一会儿,然后忿怒地说:‘我要去见神父,警告他,在告解亭里不应该那么随便讲话。我早就看出那个神父实在太过份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你爸爸,他的信仰已经到了十分脆弱的地步了。’” “这时我再忍无可忍,我冲出去责备我妻子,女儿看见我,也就跑过来抱着我哭,妻子则怕得尖叫起来。我对女儿说:‘亲爱的女儿,如果你还爱我的话,今后不要再到神父那里去告解。你若做错了什么事,你就直接向天主认罪好了,不要再到神父那里去让他有机会侮辱你!’” “然后我转过来对内子说:‘太太!长久以来,神父就是你的一切,丈夫在你看来是完全没有地位的。你已经全人被神父控制了!你却不承认。好啦!从今以后,我要完全切断神父对你的控制力,我要再度成为这家之主,如果你还是要到神父那里去告解的话,你就离开这个家庭好了。’” 这个见证引来另外三个人发言,大家都指证到神父那里去告解确实是圣多马村道德低落的主因。 夺取孤儿寡妇希望的神父 第二天我写信给我的母亲,请求她立即接我回家去,因为我忍无可忍了。几个星期后,母亲真的来带我回家,父亲见到我就很高兴,我们一家团聚,一起读圣经,何等快乐。可是,好景不常,第二天清晨四点钟,我突然被母亲的尖叫声吵醒。 我立即跑去问她,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妈妈!” “啊!亲爱的儿子,你的父亲刚才死了!”说罢,母亲昏倒在地上。幸好有一位朋友来代我暂时照顾母,我就跑到父亲的房间去,大叫爸爸;我拉着他的手,我吻他,可是他已经没有反应了。我不明白,为何天主在这个时刻让爸爸安息! 两天后,我们埋葬了父亲。虽然我尚属年幼,但我知道我要支持妈妈,不能叫她在伤心和痛苦中倒下去。她昼夜不停哭泣,我却不能做什么;我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一同哭,竭力为她祷告。葬礼后不到几天,神父高尔泰先生就来探访我们。他就是那位曾经想要抢夺我们圣经的那个神父。他相当富有,所以我头一个念头,就是以为他来帮助我们。母亲起来欢迎他,尊敬他如同尊敬天主的使者一样。可是他一开口说话,我们就立刻感到不妙。他说: “小朋友!你还有没有继续读圣经呀?” “有!”我以发抖的声音回答他,因为怕他再次抢夺我们的圣经。 接着他对我母亲说:“太太,你是不应该让孩子读圣经的!” 母亲没有回答,只垂下头来哭。神父追问她说:“太太,你丈夫去世了,你要求我为他念经,和为他做弥撒,我已经全部办妥了。现在麻烦你付清这一笔账吧!” “高尔泰神父,”我母亲恳求说:“求求你可怜我,我丈夫并没有留下什么,只留下一身债给我。今后我要靠我双手来维持家计了,即使你不肯为我着想,求你也为我这几个孤儿着想,不要将我们的东西拿走!” “但是,太太,你丈夫毫无准备就突然去世,这种情况他一定会在炼狱里受苦的。要解救他,你就得为他多做弥撒和念经才对!” “我已经说过,我丈夫没有留下什么给我们,我们实在不可能再有钱付给你!”母亲回答说。 “太太,没有钱又怎能为你丈夫念经和做弥撒呢?” 母亲以手掩面哭泣,我站在她旁边不是伤心而是愤怒。我定睛盯着那个神父,实在想要跑过去将他打一顿。可是我年纪太小,不敢做什么来对付他。 过了一阵子,母亲抬起头来,以泪眼望着神父说:“神父,草场上那只牛的奶与油,就是我们全家惟一的食粮了,希望你不要拿去。不过,如果一定要我牺牲牠才能为我丈夫做弥撒的话,就请你拿去吧。” 神父立即起来,说:“很好,太太!”说罢,他就走出去,将我们惟一的粮食带走。我大声喊叫说:“妈妈呀!他带走了那头牛,以后我们怎能过活呀?我们真的要饿死了!” “亲爱的孩子,”母亲说:“我没想到神父会那么残忍,将我们惟一的希望都抢走了。今后我们怎么办呢?不过,圣经岂不是说,天主会照顾孤儿寡妇的吗?让我们来向天主祷告,求祂垂看我们的苦情吧!” 于是我拉着母亲的手,一同向天举起来,用泣不成声的声音祷告。祷告完后,母亲对我说:“亲爱的孩子,他日你若成为一个神父,你要永远记住,不可像那个神父一样对待孤儿寡妇。” 她说着,热泪滴在我的手上,留下永远不能磨灭的回忆。其实我并不比其他的神父好,因为我后来做神父之时,我仍然相信那无稽的炼狱,我也接受富有人家的钱,叫我为他们的亲人做弥撒,救他们的亲人脱离炼狱。只是我从不收受穷苦人家的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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