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佛教最重要的「空观」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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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最基本及最重要的教义是讲「空」(sunya),并由此派生出许多佛教的重要教义。佛教所讲的空,绝非如基督教旧约圣经《传道书》所讲的空(传一 2),亦非如一般人所讲的「没有了」那种「无所有」的空(emptiness)。我们若能彻底了解佛教的「空」,便可说是已摸到了佛教教义的核心,对于我们向泰半信佛教的中国人传道时,会有很大帮助的。

对抗婆罗门教的世界观

我们要先从释迦牟尼时代的婆罗门教信仰(BrahmaiSm)说起。婆罗门教相信梵天神(Brahma)创造世界万物,并进入人的身体,而人成了梵天神的一部分,「梵即我,我即梵」。人若能苦修并不停念梵语 OM 咒文,最后,人的「自我」(Atman)或人的灵魂(Manas)便能与梵天神合而为一而得解脱,此称「梵我一如」,这有点像中国人所讲的「天人合一」说。

婆罗门教信多神多鬼多灵,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多神教。他们信天神(Dyaus)、太阳神(Surya)、雷神(Indra)、火神(Agni)、酒神(Soma)……,以及许多山川草木及无数动物等为神。古代印度人拜神时能随心所悦,选择自己所喜欢拜的神。在「宗教学」上称为「交换神教」(Kathenotheism)。中国人拜神佛时亦是同样情形,今天拜这个,明天拜那个,不一而定(信一神教的基督徒只拜一神,能专心敬拜,不会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

当公元前第五世纪,佛教教主释迦牟尼出来传道时,立刻猛烈批评婆罗门教。他一面主张所谓四姓阶级平等,人人都可信他的新宗教––佛教:一面则极力否认有神的存在而推翻了梵天神造万物的信仰。因为婆罗门教祭司当权派用他们所信的「神」来束缚印度人民。他们宣称婆罗门祭司族是从梵天神的「头」所生,而第四阶级奴隶首陀罗族(Sudra)则是从梵天神的「脚」所生,最低级下等。其它第二武士阶级剎帝利族(Ksatriya),和第三商工阶级吠舍族(Vaisya。族又能称「姓」),则分别从梵天神的「臂」和「腿」所产生。

为了吸引婆罗门祭司族以外其它三阶级的人信佛教,释迦牟尼不得不大胆地来个「无神论」,否认和推翻婆罗门教的梵天神和所有一切神明。这样尤其对于第四阶级的奴隶族来说,正是再好不过的了。因为这些人从古时起直至现在,仍被禁止相信婆罗门教(现称印度教)。对于第二、第三族人,当然也起了「宗教革命」的作用,他们实在也不想再做二等公民,永远被压在当权派第一阶级婆罗门族之下,低声下气,忍辱偷生。释迦本人属于第二阶级,也是在人的权下。

「缘起论」的教义

释迦牟尼的脑子很灵活,为了创立他的「无神论」,在参考了婆罗门教原有的,世界万物都不过是由「地水火风」等四大原素而成的教义后(此思想强调任何物都由此四大而成,如四大散去,此物即不存在),造出了一套诸法皆空的「缘起论」。这样,释迦牟尼反对婆罗门教的多神论,便有其教义上的根据了,他主张世界万物都无它的本体,不过是由「因」(Hetu)借着「缘」(Pratyaya)而生「果」罢了。例如苹果种子是「因」,种入地中,藉泥土、水分和阳光(缘)等的外缘后,最后便生出苹果树而结出苹果(果)。因此,一个苹果是由「因」藉「缘」而生的。再如一把木椅子,在未被造成前,木料是因;锯子、钉子、人工等是缘,最后才成为一把椅子。如再深入分析,锯木头的那把锯子也有它成为锯子的因缘。铁是因:人用力气、用烈火烧铁而打成锯子,则为外缘了即使现代用机器制成锯子,仍需用铁(因),仍需用机器(缘)。如再更进一步追踪,造锯子的铁也必有它成为铁的「因」,借着外「缘」的力量而才变成铁的(亦即铁的产生过程)。如此一圈圈、一层层的分析下去,每一样东西则都成了不过是借着无数的因和无数的缘所成罢了。但佛教始终答不出每一物的「第一因」究竟从何而来?因此,佛教的「因缘论」不可信。

佛教只想强调的是:万物(或凡物)无「实体」(Reality),仅仅都只是一种因缘和合而成的假存在而已。所以只是一种 Sunya 的存在。这个梵文 Sunya,中译「空」,译得不好,容易使人误会。难怪最近有一位八十四岁的台湾佛教徒余绍坡先生大胆地提出异议说:「……常发现凡讲『空』字,就容易出毛病。『空』字在直觉意识中,很容易认为『空无,断灭』。用之则自误误他,不用则太太平平。」(见氏着「佛法义理中不应沿用『空』字」,台湾佛教《海潮音月刊》,一九八五年四月)。这是笔者研究佛教四十年来,第一次看到有中国佛教徒如此勇敢地向佛教﹁空﹂观开刀的文章。本文后半段中还要引用他的反「空」文章。

关于万物(诸法)因缘生的教义,我们不得不引用佛经:「诸法亦如是,因缘合乃成,因缘离散即灭」(《增壹阿含经》第二「七邪聚品」)。对于「空」,佛经则说:「从缘生势,无有是处。从缘生者,则是无我,则是空也。从缘生者,则是无来无去,从缘生者,则非真实。」(《自在王菩萨经》卷上)经中之无我的「我」,乃指物的本体,亦即婆罗门教所讲的「梵我一如」的那个「我」(Atman)。

佛教有名的《心经》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Rupa),意为「物质体,能看得见的形状或东西」(OutWard Appearance, FOrm, Colour, Matter, Thing)。空(Sunya)指「物无本体」(NOn-eXiStenCe––All phenomena and the ego have no reality)。「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意即「凡能见之物均无实体(本体):凡无本体之物即是能见之物」,英文或可写成 The Rupa is Sunya; The Sunya is Rupa。

十二因缘与轮回

在原始佛教中,对于因缘的道理,释迦讲及最基本的「十二因缘」,以说明人为何会有生老病死等痛苦。十二因缘是:「无明、行、识、名色、六人、触、受、爱、取、有、生、老死」。据说人因有无明(Avija),故「缘」行,因有行,故「缘」识……因有生,故「缘」老死。但如「灭」无明、「行」亦被灭……最后则生、老死亦被灭。佛教徒惧怕死后再去转轮回而再生于某一道(如畜生道),以后又要再死,死后又去转轮回而又再生,又再死,生生死死,永远不绝。因此,佛教徒渴望死后不再「生」,而能去这么一个地方,那个境界应是无生无死,佛教称它为「涅盘」(Nirvana 原文意是如灭火般的「被吹去」、「被消去」)。印度雅利安人系统的宗教思想都讲「轮回」,佛教也不例外。只是苦了原与印度雅利安人毫无血缘关系的中国佛教徒,也被卷进这个莫名其妙的轮回谬论漩涡之中,天天为自己死后的「再生与再死」愁苦忧烦,惶惶不可终日。十二因缘中的最原始元凶––「无明」,究竟从何而来?佛教居然无法清楚解答,只在佛经以外的《大乘起信论》中笼统地称无明是忽然念起。「以不达一法界故,心不相应,忽然念起,名为无明」。但这种无明来源说明是绝对无法令人信服的。由此可知十二因缘的道理真是漏洞百出,不能使人信服。

由于篇幅所限,恕不详述十二因缘的每一项含义。大致上,十二因缘的「因、缘、果」适用于人类。但似乎也能用于动物,因为它们也有生死,也会再去轮回变来变去。佛教甚至以为一切鬼神也难逃轮回之苦,或升或降,痛苦莫名。这也是受了婆罗门教火神阿耆尼等诸神鬼会堕落的教义影响所致。基督教根本不信轮回谬论,但中国佛教僧人却极卑鄙恶毒地硬说基督教的上帝也不过是六道轮回中的天道中的一神而已(三十三天,忉利天神),所以他(神)也会再堕落云云。实在含血喷神,令人发指!

关于十二因缘。佛经说:「云何为因缘法,谓此有故彼有。谓缘无明行缘行识……」关于人的身体基本组织,释迦牟尼讲了「五蕴说」。「蕴」是集合的意思。五蕴是:色蕴(人的物质体)、受蕴(感觉作用)、想蕴(认识作用)、行蕴(意志作用)、识蕴(Vinana,人的心的本体)。要言之,人的身体是由「物质」(色蕴)和「精神」(其它四蕴)两大部分组成。

小乘佛教与大乘佛教

佛教对所处环境的适应力特别强,随着时代潮流的变化。佛教为求生存,对释迦牟尼所讲的古老道理––原始佛教教义也会予以新的解释或索性推翻之。释迦牟尼死后(公元前四八六年,有异说),佛教僧伽(教团)开始分裂。到了公元前三百年至公元一百年左右,佛教已分成保守派的「上座部」(后成小乘佛教)和自由派「大众部」(后成大乘佛教)等两大派别,各派中又再分若干小派而共分成二十个部派。这时期的佛教称作「部派佛教」。上座部的主流是「说一切有部」(简称有部)。有部对于「因缘」和「空」约两大教理,另有新的解释。有部主张构成万有的要素(法体),不论过去、现在或未来都是实在的,永远存在不灭。现在的一切存在物虽由各种因缘和合而成,一旦因缘消灭,现存物亦随之而消灭。但构成万物的原素即仍存于未来之中。一旦因缘成熟,又会再度出现。例如一块金子,「过去」是一枚戒指,「现在」可被铸成耳环,「将来」也能制成别的装饰品。有部反对万物随因缘灭而灭,即主张物质不灭说,连带诸法(现象)皆空的「空」也一起被否定了(主张法体恒有、三世实有)。这种「新佛学」,当然已离释迦牟尼的教理很远。

到公元一世纪前后,印度佛教中若干人起了宗教改革。他们吸取了大量婆罗门教的神鬼信仰,以及印度周围各国某些宗教信仰与哲学思想等,然后把这些东西统统搬进佛教,成立了所谓大乘佛教(Mahayana Buddhism)。原有的佛教从此便被贬称为小乘佛教了(Hinayana Buddhism)。但日本泰半佛教学者一致认为大乘佛教信仰已离原始佛教甚远而主张「大乘非佛说」,亦即大乘佛教的教义不是释迦牟尼所说的。和我多次进行过笔战并以毒骂基督教而出名的台湾圣严和尚,去日本佛教大正大学留学后眼界大开,居然也开始接受大乘非佛说了。例如他论到净土宗阿弥陀佛来源时说:「……一旦接触到来自希腊、波斯等北方民族的宗教信仰时,为了接引异教进入佛教,对异教的思想便不能不考虑其价值。」(《世界佛教通史》上集第一四五页。龚按:出于「佛教权威」和尚的口,佛教如果承认异教思想也有「价值」,要予以吸收,岂不更证明佛教思想真是大有问题而非绝对的「真理」了。)圣严小心翼翼,唯恐触怒台湾佛教界保守派(实则是顽固派)的诸山长老前辈,所以只好转弯抹角,暗示着阿弥陀佛信仰实乃由大乘佛教取自希腊、波斯等国宗教而来。本人曾写过一篇几万字的论文––「阿弥陀佛真相」,登在香港《景风》杂志,证明净土宗的阿弥陀佛信仰是来自印度以外的地区,大概和波斯的太阳崇拜信仰有密切关系。详情请阅拙著《阿弥陀佛真相》。

大乘佛教在人「心」上下工夫

佛教到了大乘发展时代(公元一世纪起至公元八、九世纪止),在思想进展上,说好听点,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但实则是「乱七八糟,一塌胡涂」。笔者被邀与胡适博士在台北官舍午餐时,他称大乘佛教是「垃圾桶」(意即甚么都有),真是一针见血!简言之,大乘佛教可分三大系统:(一)专注重人的「心」才是根本问题的禅宗、天台宗、华严宗、唯识宗。(二)另立西方「救主」阿弥陀佛的净土宗。(三)以婆罗门教咒语为本,另创大日如来,类似泛神论,大日如来即我,我即大日如来,所谓「即身成佛」的密宗(真言宗)。目前,从印度来的西藏喇嘛教密宗在台湾大为流行。限于本文题目及篇幅,笔者只讲第一系统。

(一)各宗的心观:

从印度大乘鼻祖龙树及世亲与无着等大牌人物开始,直到传至中国为止。大家都把诸法(万物)到底是「有」抑或「无」,以及万物到底是何种存在等问题,最后都集中到人的「心」上了。这些大乘教徒的主张可总括成二点:(1)甚么四圣谛、八正道、十二因缘、五蕴、轮回、涅盘……等等,都不遇是一种「假名」,它们根本不存在,没有这么一回事(亦即无十二因缘、无轮回、无……全部是无)。(2)人只要下些工夫,弄通思想,能在自己心中明白上述「无」的道理,而同时知道我本来原是「自性(心)清净」,则便是开悟了。梵文称作 Buddha。这个梵字,中译「佛」、「成佛」。这个仅属「开悟了」的普通用语,以后也被神化而把「成佛」变成像是上帝一般的了。

禅宗主张「见性(心)成佛」,自见「本性(心)清净」。天台宗相信「念(心)三千」,每一人只要一念之差,可以上佛界,也能入地狱。华严宗则强调「此心即法界(真心)」,人心统摄万物,万物唯心缘起,由于自己的「心」一动,或成迷或成悟。唯识宗用了「第八阿赖耶识」的名字(Alaya)来代替人的「心」的说法,主张阿赖耶识(心)才是生出世界万物的基本种子。「万法唯识,心外无法,三界唯心」。但这四大佛教的主流思想,都不过是在人的「心」上下工夫、兜圈子。他们主要是说:人的「心」原本清净无秽,一尘不染。只要你抱定这种想法,绝对不变,你便不必再怕甚么轮回不轮回的了。这有点好象在追求亚当和夏娃未犯罪前,在伊甸园中的那种纯净灵性生活。但人已犯了罪,欲想靠己力恢复,已是不可能的了(参弗二 8、9)。佛经说:「心作天,心作人,心作鬼神,畜生地狱,皆心所为也。」(《般泥洹经》卷上)龚按:经文意即六道轮回或五趣(道)(天、人、鬼、畜生、地狱)都不存在,都无非是你的「心」所为(想)罢了。「心有想念,即成生死,心无想念,即是涅盘。」(《大集经》)「三界虚妄,但是一心作,十二缘份,是皆依心。」(《华严经》)

(二)《心经》与《金刚经》的教训:

在大乘佛经中,推翻原始佛教最彻底、最露骨的要算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了(简称《心经》。几乎所有中国佛教徒非常喜欢诵念这本经,原因可见经文。龚按)。经曰:「……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心经》劝人只要自己心中觉得根本没有甚么无明、甚么生老病死……这些东西根本都不存在,那你就不必再怕甚么了,无有恐怖。有名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简称《金刚经》。据说禅宗六祖慧能是因听了此经而开悟的),也和《心经》一样,走同一条「无」的路线。经曰:「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亦即你的心不要天天被牵挂在这些东西上面,它们根本是不存在,是无。龚按。)同经结论说:「何以故,一切有为法(指能见之物「Rupa,色」的别称。龚按),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亦即一切能见之物归根结柢都属无。龚按。)受了《心经》和《金刚经》等思想的影响,中国若干佛教徒更大胆也干脆否认有所谓「业力」,因此也是劝人不必再怕甚么业报不业报,一切统统放心好了,「诸佛合十曰:『阿难!阿难!无色无色,更无受想行识,则诸业不起,一切众生当无劫孽』。」(《圣贤杂志》第一九三期,一九八五年一月,台中圣贤堂)据该杂志说,以上的「诸佛合十曰」是所谓观音菩萨藉扶乩降坛而讲「色空之论」的。所谓观音降坛和诸佛合十都不过是骗人的幌子,但中国佛教徒和受了佛教影响的中国人,都想从「业」和轮回等的恐怖教义中逃脱,而渴求变成所谓「我本自性(心)清净」的念头倒是真的。据说鸵鸟在紧急关头时,把自己的头埋入沙中,自己已看不到甚么,便安心快乐得以为一切都无问题了。大乘行者所追求的「无」和「无有恐怖」倒有点像鸵鸟式的自我安慰。

佛教到底是「有」?是「空」?模棱两可

大乘佛教可说走了另一条路线,完全否认推翻了释迦所讲的原始佛教教义。难怪受了这种新思想的中国禅宗僧人竟也敢大骂起佛祖释迦牟尼来了。据说,释迦曾讲过:「奇哉!奇哉!大地众生,无不具有如来智能德相。」但中国禅僧云门和尚却听了大怒道:「若我当时在座,当一棒子打杀与狗子吃,贵图天下太平。」他又说:「佛之一字,吾不喜闻。」禅宗及其它以修「心」开「悟」的僧侣及信徒,十分喜听云门的骂佛狂言。其实,我们对于云门的骂佛狂言,不必大惊小怪,这只是个思想上的问题而已。大乘既然已走了自己的新路线,当然不想再受释迦旧教训的束缚。但小乘佛教的泰国僧人绝对不承认大乘的「新思想」。小乘僧人仍都在苦苦修心,追随着导师释迦牟尼的脚踪。我曾在泰国佛寺与泰僧讨论过大小乘教理,他们把大乘佛教和尚恨透了,尤其对那些娶妻食肉的日本和尚,更是看得一文不值。大小乘佛僧直到现在,仍是水火不兼容,没有往来,形同仇敌。

由于佛教对「有或空」一直说不清楚,台湾佛教徒余绍坡先生不得不大声呼吁道:「……现今尖端科技发展迅速,佛法亦应以革新精神,将经论义理依『精简、明确、具体、应用』四点原则,使人容易了然佛法核心义理,不但不沿用『空』字,以杜绝『后遗症』,也要普遍提高对义理认识的水准。弘法领导阶层,以为然否……。」由全文可知,只要不用「空」字,就不曾连带陪衬一个「有」字,也不曾发生「空无」、「断灭」的误解(见氏撰「佛法义理中不应沿用『空』字」,《海潮音月刊》,一九八五年四月)。照笔者看,除非中国佛教来个教义「大革命」(这种情形很难发生),否则,「空与有」的问题还一直要纠缠下去,永远解决不了。这是因为佛教教义内容自己出了毛病,有了问题,即使教主释迦牟尼从骨灰瓶中「复活」过来,也无法解决得了。他一定会对所谓大乘佛教大吃一惊,会叹息问道:「你也是佛教徒吗?」

为了「有无」的教义,中国佛僧也因而伤透了脑筋,只好用模棱两可、含糊笼统的说法予以搪塞了事。例如台湾有名的「高僧」南亭法师说:「……此心无形无像,故不属有,有作用可见,故不属无……可以说空,可以说有,空则虚灵玄妙,不可捉摸;有则事事物物,皆唯心观……」(见氏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讲义》)。南亭和尚的解释使人难以捉摸,到底是有?抑或是无?照他的说法,两者都是,两者都不是。结果仍无具体定论。这就是佛教!兹引用另一则佛教文章,以飨基督徒读者。这篇文章的内容也是莫名其妙,没有清楚的答案。文章名叫「问答」。问:「生从何处来?死往何处去?」答:「本来面目尚不可得,更从何处问来去?」问:﹁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又如何?」答:「无明为父,贪爱为母,合和而为『我』!」问:﹁我是谁?﹂答:「四大本空,五蕴非有。是谁问:『是谁』?﹂(《觉世旬刊》,一九八三年,八月廿一日)

三个与空观有关的思想

和空观有关的另外三个思想也必须说明一下。

(一)四人皆空说:

古印度诸学派大多以「地、水、火、风、空」为成立世界的五大原素(也有除去「空」的「地、水、火、风」四大说)。佛教承袭了这个四大,也以为凡是能见之物(色法)都莫不由此四大原素而成。「地」界属坚性,指物的坚性部分。「水」界是湿性,指物的湿性水分部分,能摄取。「火」界是暖性,指物的暖性部分,使物能成熟。「风」界是动性,指物的动性部分,助物生长。但以后大乘佛教站在「空」的观点,以为就连这个「四大」也仍在 Sunya(空)的范围内,所以成了「四大皆空」。但「四大皆空」这句话在中国民间即成了一句害人不浅的口号,已成为代表「努力奋斗无用」的箴言了。人生到头来反正都落得一场空,干嘛还要为生活吃苦拚命?因此有人「看破」(?)红尘入「空门」去作和尚或尼姑。但和尚尼姑也得吃饭活下去,要设法弄钱养活自己。所以仍未彻底离「空」,仍在「有」(钱)上打滚呢!再者,据说寺院或尼庵中问题更多,「空」不了呢!我没有作过和尚,僧伽内部真正情形我不清楚,但请阅读《僧尼归主记》,便知其中若干惊人和恐怖的事情了(此书在各教会书局有售)。

(二)四劫说:

古印度婆罗门教学派称此为「劫波说」(Kalpavada),以为这个世界有成立期间叫作「成劫」;世界的存续期间叫作「住劫」;世界的破坏期间叫作「坏劫」;世界破坏后,到下次再成立时的时期叫作「空劫」。佛教也采用了这个四劫说。据说每一劫的时间是二十中劫,总共八十中劫而成一大劫。一大劫的年代是十三亿三千四百万年。但由于佛教的世界观是既无开始,也无末了,所以佛教的四劫说只用以说明凡物的变化阶段而已。例如某一物有它的完成期(成),有它的发展期(住),有它的变坏期(坏),有它的消灭期(空)。万物似乎都能适用于此四阶段变化。如青草的生出(成)、长大(住)、枯干(坏)、消灭(空)。

(三)中国佛教徒是伪无神论者:

中国佛教僧人和信徒老是煞有介事地批评基督教说:「佛教因信万物缘起,诸法无我(空),无实体,所以佛教徒不能信有上帝。上帝是何因缘所生?」佛教徒直到今日为止,仍在不断地攻击基督教,说基督教靠他力,靠上帝拯救,是「有神论」,而佛教只靠自力修行开悟。不信有绝对者的上帝存在,所以是「无神论」云云。(大意如此,佛教报章刊物中经常有如此论调的文章。)但基督教根本不信万物因缘生的谬论,上帝是自有永有(参出三 14),和因缘论无关。限于篇幅,在此不论。

关于佛教自称是「无神论」这一点,说起来真有趣,也极滑稽可笑。目前,中国寺庙中都充满了大量的佛像、菩萨像和其它许多的印度的鬼、魔、神像。不管僧尼也好,信徒也好,大家天天都在顶礼膜拜这些奇形怪状的偶像以求某种利益。由台湾佛教文化服务处出版的《佛教圣歌集》中竟收有「祈求」和「向佛陀祈祷」两首佛歌。前者有一句是:「伟大的佛陀,我依靠在你的座旁,告诉我一个光明平安的地方」。后者更把佛陀(释迦牟尼)神化,看成为如同基督教的上帝一殿,信众可向他祈求:「我今向佛陀忏悔,我今向佛陀祈祷……」(广惑法师作词)。中国佛教徒自诩的「自修开悟」到那裹去了?为何要向外力––佛陀祈祷求救?中国佛教对「外」,尤其是对基督教时,总是搬出缘起论的空观来,大骂基督教是靠他(外)力拯救,信上帝,是有神论。但当佛教关起门来对「内」时,却变成了「拜拜教」和「多神教」,竟大举「多神多鬼多灵多佛」的大崇拜。大家跪拜着各式各样、无奇不有的偶像而乐此不疲,以求从他(她)们得到各种想得的利益。所以笔者称中国僧尼或信徒都是「伪无论神者」,一点也没有冤枉他们。根据笔者多年来的观察,发现中国佛教是戴着两种不同的面具,一对外、一对内(如上述)。他们在采取双轨战略。

《圣经》说:「使我们不再作小孩子,中了人的诡计和欺骗的法术,被一切异教之风摇动,飘来飘去……」(弗四 14)。但愿我们对主的信心永远忠贞不渝,亦盼佛教徒早日弃「空」归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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