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年六月,当伊利克·里达尔告诉朋友们,他即将订婚时,他们都大吃一惊。 “我甚至不知道他追求过女孩子了,”他的密友鲍伯·奈特说道──当时他所要搭乘的船正在天津港里,伊利克就在他即将上船前告诉他这件事的。 甚至连当事者都不曾察觉出伊利克正殷切的追求她。当时,她年仅十七岁,比伊利克小十岁。她名叫佛罗伦斯·米肯西,是一对加拿大宣教士夫妇的女儿,伊利克在很多年前就认识他们了。在学校里,她和伊利克的小弟恩尼斯特是同班的同学。她在联合教会主日学里担任司琴,伊利克则是该主日学校长,佛罗伦斯曾经是该主日学的学生。 “当时我实在太天真,”她解释道。“伊利克经常到家里来,几乎就是家中的一份子,而我什么也没发觉。当然!我当时爱他极深,但却始终不敢相信,他竟想和我结婚。” 然而天津一家有名的餐厅──名叫奇斯林斯──里面一些茶客们已开始猜测了。同时,佛罗伦斯的朋友们在几星期前已有预感。伊利克平常是喜欢和年轻人在一块儿,但这次实在太奇怪了。他似乎对她们这群人的活动极感兴趣,或野餐,或出外散步,或到奇斯林斯喝茶,他都跟着她们。问题关键在:一个男孩子不可单独邀请一个女孩跟他外出(这是当地的礼俗),特别是对方年仅十七岁才刚从学校毕业。因此,须要灵巧的运用些方法。伊利克逐以沉着的态度留心一般的礼教──同时稍稍地做了改变──每次当他想邀佛罗伦斯外出时,就会连她身边的朋友和同学一起邀出来。北戴河休闲区的纲球场,促成这事功劳可真不小。米肯西家人经常可见到伊利克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态度轻松的建议他们家人:在这酷夏,难得有雨,不妨一块儿到外头走走。 佛罗伦斯当时正计划回加拿大受护理训练,准备将来当个护士,但她的法文考试却没通过,并且──“哦!当时,我的情况糟透了。我心想:通不过高级入学测试,就无法进入医院。所以,我那时谈起,准备放弃全盘计划。” 就在这时,伊利克提高嗓门说话了。他说道:你千万别有放弃的念头。同时,他顺便提议,是否愿意和他一块儿到外头走走,因为他有事情想问她? “我立刻答应他的邀约,”佛罗伦斯说道。如今她住在加拿大,仍是一副快活爽朗的模样,说话还带着浓浓的加拿大乡音,这一切都是伊利克当时所熟知的。当初,她和伊利克都是一样性情的人,她是个开朗、快乐、不复杂的女孩。和她谈话,很快就会发现她生性文静却又开朗,重实际,同时个性强。她不是那种极端虔诚、经常花过多时间服事的妇女。 “我无法忍受那些假道学及自以为圣洁的人,”她说道:“他们总会令我起反应,使我常故意唱反调。伊利克就不会这样。他生性幽默,因而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冲突。他说笑话时,脸上经常不带表情。因此,你必须非常注意他的双眼。如果你很仔细观察他的眼神,你将发现他的眼神常流露他内心的想法。 人们常提到伊利克·里达尔那对传神的眼睛。当他还在念书时,学校里的老师很快就发现:若想看穿他正想些什么,唯一的方法就是瞧他的眼睛。而当初他和其他年轻人一样,他们的一些小恶作剧是有必要被揭穿的。他的性情纯真,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因此,所有学校的男孩子里,大家认为最不可能是他教唆人恶作剧的,这一直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有一回校长顿有所悟,“伊利克,”上课中对他说道:“我现在总算发现:你并不像你外表看起来那么乖。”他的确不像。但他有那么一副纯真的笑容,经常能使他免除麻烦。这种本能屡屡能除去别人的敌意。他总是带着那副安静吸引人的微笑走他自己想走的路,而其他人并未察觉到他们已在无意中对他让步了──无论是入侵中国的日本侵略者,或他的家人都是如此。有一次,他穿了件从夏威夷卖回来,颜色极其鲜艳的衬衫,准备上街去,然而爱丁堡向来宁静保守,他母亲认为穿这种衬衫上街挺丢人的。“伊利克,你不能穿那样子出去!”她叫道。但伊利克天性喜爱鲜明的颜色,也不在乎邻居对他穿这件衣服有什么看法,因此,就笑一笑依然穿它出去。“他知道什么是他所想要的,”佛罗伦斯道:“他对他母亲非常好,但仍坚持他自己的方式。” 当佛罗伦斯在天津接受伊利克求婚,伊利克就立刻写信回家向家里要一只钻石戒指。他所要的戒指和母亲那只一样,有五颗钻石排成一列。因此,他母亲和妹妹就到爱丁堡一名珠宝商那儿,卖了一只戒指,寄到中国去。戒指一到,他和佛罗伦斯就正式订婚。和他父母亲一样,他们订婚的时间相当长。一订完婚,佛罗伦斯很快地就前往加拿大,接受护士训练,他们到了一九三四年,才在天津结婚,这期间经过了四年。 在这段期间里,伊利克利用首次休假时间回苏格兰。沿途曾在多伦多稍做逗留,和他的未婚妻及其他人小聚一阵,才回到爱丁堡。他的家人们都已定居于苏格兰(他父亲在一九二九年从宣教工作中退休下来)他回家时是一九三一年的夏天。 此时,距他获得奥运金牌已有七年之久,离他到该地乡野四处布道的时候也有六年了。但苏格兰人并不曾忘记他。他立刻受到运动界、宗教界、禁酒团体的包围──以及新闻界。群众欢迎他归来的情绪极高昂。因为对成千的苏格兰人民而言,这位曾是奥运得主,后来成为宣教士的人,依旧是他们的民族英雄。 他回苏格兰的主要目的,是打算到爱丁堡的苏格兰公理会学院修些课程,准备将来被按牧;但有许多人想看看他并听他的讲话,这使得学校必须设立委员会来调他的课程。任何地方请他去演讲,他都不会拒绝:苏格兰各地的体育组织,所有教派教会的牧师,不仅苏格兰,连英格兰及北爱尔兰也都争相邀请。在爱丁堡场面盛大的“公开欢迎返乡聚会”中,有许多教会领袖人物、运动界著名人士像GPS美克费尔森,及苏格兰橄榄球队队长等,而伊利克·里达尔所有传讲的信息,并无私毫妥协的意味。他这么说道: “我们都是传道人。我们若不是在生活中活出信仰,就是容许宗教来限制我们。各位不论到那里,若不能引人亲近基督,就是让他们远离基督。我们正为上帝伟大的国度工作──期盼着所有人都能转向基督,使他成为人们的领导者──更能如此坦然无惧的拥有他。” 除了布道以外,他无法避免谈到中国的政治现况,其实有关中国当前的局势,几个月产前曾在报上登载过。如今,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聚会中,不厌其烦的向群众们解释道:当前中国的民族主义已逐渐成长,而中国人对外国人的态度──即使对不怀私心,仅为了解传福音的传教士们,也相当仇视。 他在贝尔发斯特所举行的短期连续聚会中,讲到了有关中国的民族主义──当是,在北爱尔兰那种政治气氛下,他这么做是够勇敢了。 “像天津这样的城市,有些学院设立在租界里──这是由外国人管辖的地区。根据中国民众的意见──由于民族自觉意识的增强──总觉得是其他国家从他们手中夺去了原应属于他们的土地,逐要求列强归还这些租界。 “我不想扯入政治问题,也不是人政治家。只是当我对这事略有了解时,就感到要立刻归还租界是极困难的;然而我们的政策──也是天津民众正式着从事的──逐步的归还租界的准备。我想,做这事不但能减低两国间复杂的关系,更能合乎基督徒行事的原则。” 在爱相堡也学徒了一大型会议,这会必定和“苏格兰守主日团体”所举办的任何一次聚会一样,令伊利克感到满意。在这次会议中,他推动了一项决议案,新近才按牧的巴斯给特地区圣约翰教堂牧师雷恩纳德·斯默尔──也就是未来苏格兰教会总动员会议的主席──赞成这项决议,结果,在场全数通过此议案,内容是: 本次会议的主旨在:现今利用主日从事各种游玩娱乐的事逐日增多了,这对他们本身虽然没什么害处,但对于本国年轻人最高的权益却是有害的,同时也使得其他人额外付出不必要的劳力。本会的另一主旨在呼吁所有年轻人团体,对这方面的问题详加考虑。 当伊利克·里达尔在奥运会时,坚持守主日蝗原则并未改变。他终其一生都坚守着这项原则,即使在中国受困于日本的拘留营,渡过他残余生涯的几个月里,他仍旧一本初衷。他在拘留营中负责所有的体育及娱乐活动,这期间仅有一次他打破守主日的原则──这事容后面再谈。 一九三二年六月,伊利克·里达尔在苏格兰公理教会的礼拜堂封牧。这时他的假期也满了,他逐以伊利克·里达尔牧师的身份返回中国。途经加拿大,到多伦多探望他的未婚妻。佛罗伦斯正在多伦多综合接受训练,课业已完成一半。伊利克在多伦多遇着参加奥运的英国代表选手们,他们在那儿做些训练,准备参加一九三二年在洛彬机举行的奥运会。 他又在那儿遇见了那伴过份的新闻记者──RE诺利先生。这位先生以极醒目的篇幅将采访他的内容登了上去,使得伊利克的知名度大为增高。新闻的标题旁还附有诺利斯先生写的小标题,说加拿大的妇女们一定极渴望知道伊利克在多伦多逗留的原因──从英国到中国,途中经此着这绕了好一段路。他还写道:“如果就此停笔,这些妇女们这星期再也笑不出来。为了这些妇女们,我被允许公开一个小秘密,伊利克·里达尔先生所以绕道在此停留,是为了一位女传教士,她是名护士,现正在多伦多综合医院受训……。” 最后还在旁侧刊了一段拱型的文字:“当我向这位亲爱的朋友告别时,我这么劝他:如果教会当局质问他何故在他外逗留。他应抗辩道:他之所以啬途程,是为了健康之故──因为他患了罹多伦多的头疾。” 伊利克总算逃回天津,中英学院在九月开学时他将继续在那儿教课。如今,他还多了些额外的任务;他不但是联合教会主日学的校监,还接管学院秘书,运动会主席和理学院的宗教活动。他在学院的生活正产生变化;校园里再没有罢课事件发生了,然而从一九三○年拉文顿·哈尔特博士退修后,学校里一连换了好几个校长,其间的关系有时显得很不自然。 除了学校里每天的教学和学习,及北戴河海滨的集会外,学校以外的地区到外是战争。此时,整个中国都陷在烧杀、掳掠之中。一九三一年,日本找了借口入侵中国北方的满洲地区;次年,日本疯狂的进攻上海,这港口在当时,甚至今日都是远东地区最大、最繁忙的港口。那时蒋介石所率的十九路军虽曾英勇抵抗,但上海的大部份地域被日军航空母艇上的轰炸机及海军枪库炸成平地,直到英国出面调停,战火才停息。 虽然中国从北到南都在战乱中,天津却未被波及学院仍旧照常上课。伊利克对这些战争的反应,唯一有记录可寻的是:有一回,当他班上一名同学被征召接受军事训练后,他写了这样的一封信:“虽然我恨恶战争,并且基督徒面对战争的态度,将变成最大的挑战之一。然而竟有些人在战争中发了横财。” 在这一段期间内,伊利克的心思多为私事所困。那位经常在灵里激励他的父亲,一九三三年的秋天去世了。伊利克逐写了一封充满安慰,亲切话语的信给他新近守寡的母亲: 当你在二月底接到这封信时,想必初春的第一朵花已开始绽放。也不再下雪了。不多久,番红花及水仙花也将陆续盛开。珍妮的园子将是花园锦簇的景况。母亲,你一定要走出屋子,和珍妮一块儿到花园里──特别是在一年中花朵盛开的季节里。很高兴前不久有个假期能回去和你在一块儿。现在我还能忆起一切的情景,并想像得出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开始重新装修天津的家,以备结婚之用,原来他两订于来年一九三四年的春天举行婚礼。是年冬天,佛罗伦斯在加拿大通过护士测验,并于次年二月初起程返回中国。经过五个星期,她终于抵达天津,在一九三四年三月二十七日,他们在当地的联合教会举行婚礼。当时,天津及北京时报和中国报都在头一页以极醒目的篇幅刊载这则新闻。这相当于一九三○年代,英国报纸对于伦敦或爱丁堡社交名流婚礼的报导。 这天下午,当著名的奥运冠军选手伊利克·里达尔牧师和在天津倍受尊崇的胡福·米肯西夫妇的女儿佛罗伦斯·珍·米肯西小姐,在联合教会举行婚礼,到场的外国人及中国人相当的多。这婚礼之前,他两曾于当天早上在英国领事馆,英国大使M、S、G贝尔前举行婚礼仪式。 婚礼彩结是由伊利克·理查士牧师(即联合教会的牧师)所系,木尔多克·米肯西博士从旁协助,这位博士已在中国居住了四十三年,曾为新娘施洗。当婚礼进行曲响起后,新娘挽着她父亲从礼堂后头走上前来。 新娘身上的礼服,是她母亲结婚前所穿的,这礼服是用白色缎子所做成,头上还带了顶边缘滚了树枝状橘红色小花的头纱边,同时,她手中捧着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新郎的妹妹里达尔小姐在她自己的婚礼上,也戴同一顶头纱。伴娘是葛维尼斯。利斯小姐,她穿了件相当吸引人的礼服,礼服边缘滚着绿色花边。她戴了顶绿色帽子来陪衬礼服,后中捧着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 男宾相是乔治·杜尔灵博士。招待是吉雷尔德,路克森先生、R史克穆瑟先生及E、S霜克斯先生。新娘的母亲胡福·米肯西太太穿了件黑色薄纱礼服,头上还配上一顶黑色礼帽,她手里也捧着一束康乃馨。教堂会场用鲜花及植物装饰得很热闹。这些都是吉雷尔德·路克森太太、及C、H、B龙门太太精心布置的。C、W、W李维斯先生负责司琴。 婚礼完毕后,在新娘家中──即剑桥路七十号举行了招待会。许许多多的亲戚朋友们都前来。向这对快乐的新婚夫妇们致贺。宾客们被接待进入一处由粉红色康乃馨装饰而成的大型银铃屋下。木尔多克·米肯西博士说了些贺辞,祝贺新郎、新娘身体健康。之后,新娘也得体的回了一番话。(当时,新郎正一一敬酒。) 伊利克就如同一般宣教士的孩子,在孩童及青少年时期经常和双亲分离,如今成家自然珍视家庭生活。因此,他们的家居生活既悠闲又快活。没多久,连续生下两个女儿,老大是佩特利亚西,二女儿叫席瑟儿。当席瑟儿出生时,为了替她起名字这个一向和谐的家庭,发生了点小争执。伊利克最后提议:将他妻子所想的名字,和他所想的名字写在两张纸条上,放在帽子里,然后他一本正经的从帽子里取出其中的一张,结果是他所想要的“席瑟儿”这个名字。对佛罗伦斯而言这挺好玩的,她逐接受了这个决定。在他们的婚姻生活中常有类似的事发生。他们经常一起欢笑,分享所有的事。 伊利克·里达尔成为典型以儿女为荣的父亲。在他心目中,他的孩子们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被造者。那段时间,每次写家书回苏格兰,总会很详尽的描述到孩子的第一颗牙齿,起走的第一步,开始学走路跌跤的情形,及平均的睡眠时间。他以运动方式叙述佩特利亚走路的情形,相当有趣:他不是说“今天她走了许多步”或“她今天横穿过房间”之类的话,而是说──“她今天完全靠自己走了十二码。” 他们一家人过得相当快活,以所住附近的环境而言,是很幸福了。他们经常一家人同骑一辆脚踏车,佩特利西亚坐在父亲脚踏车横横上头的座位,席瑟儿则坐在佛罗伦斯菜蓝的手把上。然而,这样美满幸福的婚姻,只持续了十一年的时间。佛罗伦斯曾写信给汤姆森: 感谢上帝,我有幸能成为伊利克的妻子。这十一年来我们在一起所获得的乐趣和幸福,要比许多一辈子在一块儿的夫妇来得更多。他实在是个了不起,而完美的丈夫,更是个疼爱孩子的父亲,大女儿佩特利西亚对他的印象还很鲜明。但不幸的,小女儿席瑟儿就不太记得他了。因为从她十个月大后,伊利克每年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不曾超过六星期了。 伊利克·里达尔不仅很少见到他的二女儿席瑟儿;甚至不曾见过他的三女儿玛琳,因为当时他必须长时期离开他的家──而且是永远的离别。 一九三五年的春天,也就是他们结婚后一年,就开始了第一波动荡,迫使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必须分离。原来在乡村地区相当欠缺宣教士,一般人认为在天津的中英学院拥有过多俱效率的英国差会差传的宣教士。地区教委会逐询及伊利克,问他是否愿意下乡帮助晓张的工作,晓张是里达尔兄弟出生及成长的地方,而伊利克的哥哥罗伯,已经是该处的宣教士医生了。这建议对于一对才刚生下婴孩的新婚夫妇而言,是一大威协。晓张是个到外战乱,终年干旱的地区。这地方的确极须帮助,然而要他离开天津前往晓张,就等于要拆散这个家,因为伊利克这一去,每次总得连续工作上好几个月才能回家。这同时也意味着;他必须离开所教的几班优秀的青年学生,进入目不识丁的农夫群当中工作。同时,他也无法再继续参加纲球队,或再到奇斯林斯喝茶。此外,当时伊利克的中国话并不流利,要和那些未受过教育的农夫们沟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对于一对年轻夫妇而言,的确是个极困难的抉择。起初,他们认为调动工作并不是件理想的事。伊利克在寄回伦敦总部的年度报告中曾这么写: 今年夏天,我面临是否应上帝呼召到乡村工作的问题,主要因为这部份工作人手太过缺乏。当时我就想过这事,并从那时候起不断考虑这事,但总认为自己无论在所受的训练或在气质上都更适合于教育工作。除此,这时候要减少学校的教职员,委实是件极困难的事。 然而,渐渐地各方面压力开始产生了──伦敦差会在经济上的压力,及伊利克个人良知上的压力。一九三六年,地区教委会决定:伊利克必须离开学校,花四个月的时间直接探究“乡村工作”。到了一九三七年年初,伊利克终于下定决心愿意前往。 伊利克·里达尔并不是个性喜牺牲的苦行主义者:他喜爱生活中美好的事物,他的天性更嗜爱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对于变化和苦难并不喜爱。对他而言,目前的生活好极了,感谢主,有个自己深爱的年轻太太,两个极可爱的女儿。他在学校里的同事们都劝他留在天津,说那里需要他,而伊利克也极力说服自己相信他们所说的是真的。但经过一再的祷告,最后,他决定自己必须前往,因为那是他的责任。 佛罗伦斯·里达尔在后来写给汤姆森的信中这么提到: 这向前迈出的一大步,其中涉及许多改变,因此,他必须花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肯定自己现在所选择的工作方向中否正确。朋友们对这问题的看法,正反两面都有,而且他们的反应都非常强烈,无论如何,他在多方祷告中,仔细考虑过每个问题后,确信上帝呼召他前往乡村工作,并且我也认为:他这么做是对的。如今,他爱这份工作,同时他的健康情况也好转了。我想他在这条新的道路上将更茁壮。 宣教士团体,确信他们当中的一员已走上岐途,因此,对他施加可怕的压力,这是伊利克在做那样决定时所面临的难题之一。他们的不赞同,他们的非难,以及他们对他的愤怒:认为他这样冒然抛下大都市里重要的教育工作,根本就是基于一股愚勇。这一切压力全落在伊利克身上。“这的确很伤害他,”佛罗伦斯说道:“但他并不因此而妥协。这是我从他身上所学到的功课之一:他不理会别人的苛评。” 伊利克一旦知道什么是他该走的路,他就决心走下去,没有任何事物能改变他的决定: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他离开家到晓张,加入他哥哥罗伯的工作行列。这实在兜了一个大圈子,伊利克又回到了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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