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长在一个拜佛的家族和家庭里。四十多年前,在台湾一般人的宗教信仰,差不多是拜佛教的较多,我的母亲是我们家族,里亲和外亲中第一个信耶稣的。 我父亲是一位校长,我们住在一幢很大的校长宿舍里面,一年中很难得上街几次,母亲总是尽量把我们关在家里,怕我们到外面迷失了,或和那些野孩子们做朋友。记得在我幼年的时候,家里每逢初一和十五,都要祭祖和拜拜,祖父家是个大家庭,而父亲是长子,兄弟姐妹共有十个,每逢祭祖拜拜的时候,伯叔姑姑们就都回来我们家,热闹得很。在我记忆里除了水龙头和厕所以外,家中里里外外,好几个地方都要摆上祭品,祭祀一番。 我上小学三年级的那年,父亲担任校长的职务有了更动,由原来的学校,被调到另外一个学校去担任校长。新上任的学校没有供给校长宿舍,于是我们搬回自己的老家房子去住。当时我们都很不高兴,因为我们原先所住的校长宿舍很大,而老家的房子比较小得很多,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我们不从那个校长的宿舍里迁出来,就一直与外界隔绝,也不知道外面还有人是信耶稣的。 我们由校长宿舍搬出来住到自己的老家之后,母亲因为心灵有痛苦,一位茶叶行的老板娘带我母亲去信耶稣,那教会就是台南圣教会。我母亲从那一次踏进教堂以后,她就紧紧抓住神不放。 母亲去礼拜堂,很兴奋的学看圣经、唱圣歌。她很喜欢读圣经,又喜欢唱圣歌,起初她最喜欢唱的那首歌是:“来信耶稣,来信耶稣,来信耶稣现在......”她不但自己唱,也教我们唱。但是,父亲非常生气,认为母亲是家族的叛徒,父亲开始烧圣经象烧冥纸一样,将母亲的圣经和圣歌,一页页地撕下来烧。但是母亲再买一本,他又把它烧掉。这样,母亲就再也不敢把圣经带回家来,聚会完就把圣经放在那位茶叶行老板娘的家,只要一有时间,母亲就去她家看圣经。教会每周二、四有查经祈祷会、妇女会,主日晚上有布道会,还有主日早上的主日崇拜,母亲总是风雨无阻的参加,殷勤的聚会。以后她还参加每星期一到星期六,早晨六点的早祷会,每逢主日,母亲一定要带我们这些孩子去参加教会的主日学,这是我跟基督教真正接触的开始。这样过了好几年,母亲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继续地生活下去,每逢祭祖的日子,她都是很顺服的把那些要用的祭品烹煮好了,她本分该做的事预备好了,自己却不烧香,也不跪拜,并且只叫我们小孩子去行个礼,应付一下。 我小时候上主日学,起初对主日学的一切觉得又新鲜又好玩。那些歌很特别,不同于学校所唱的。主日学老师讲的故事很希奇,最吸引我的是老师教我们背圣经,如果会背,就有奖赏。奖品是一张很漂亮的卡片或圣诞卡片。三十五年前在台湾,很少见这样的卡片,这些当作奖品的卡片,都是从美国,人家用过的圣诞卡片,收集起来,一箱箱的免费寄到台湾。我为了这张卡片就认真的背金句,从圣教会的早上主日学,下午又到我家附近市政府旁边,有一家浸信会,有特别的小孩子主日学。因为那家浸信会的卡片比别家的都漂亮,为了这张卡片,我得勉强去坐在那儿一小时,卡片一到手,那句经节就忘记了,主日学听的故事,心不在焉,走路回家,跳过两条水沟,就忘得干干净净。倒是浸信会那位主日学领唱歌的男老师,每次唱“基督精兵”动作滑稽又好笑,给我很深的印象,所以一直我都很会唱这首歌。一直到初中一年级,我去教会上主日学就为了三件事──拿卡片、圣诞节看热闹,还有复活节有彩色蛋。 进入初中,母亲叫我必须跟她一齐参加大人的崇拜,坐在那儿实在很无聊,歌不会唱,又听不懂讲道讲些什么,所以牧师讲道,我常常都是在那儿打瞌睡,从聚会开始就在等着聚会结束。到了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赵世光牧师来主领培灵布道会,我记得在台南市公园内搭起一座很大的帐棚。因为是放假期间,所以妈妈要我陪她去参加聚会,足足有一个星期,早上六点早祷会,中午聚会,晚上培灵布道会。经过这一星期的“密集训练”,我开始对圣经的道理略略能够领会一些,福音的种子撒在我心中,关乎上帝、耶稣的事开始有点认识。后来我又参加教会的青年团契,但这只是在紧张的学校功课之外去玩玩,散散心罢了。当我真正对主有所认识,就是我在台北上大学的时候,参加了圣教会的大专团契。那时候圣教会大专团契,设立在师范大学附近的龙泉街,有一个聚会的地方,每个周六和主日,都请了很好的讲员来讲道。那几年我在那儿得到一些造就,也受了洗,同时参加了一点点事奉,帮忙写周报、油印,也轮流在星期天的午餐作饭食。现在回想,那时我对主的认识,只不过是头脑上的知识,灵里面却是一点也不清楚。只是凭着兴趣和一点点才干来为团契服务。平时自己在家里既没有读经,也不祷告,圣经有哪几卷书,书名是什么,除了四福音、诗篇、箴言、创世记和启示录之外,其他书卷都一概不知道,从来就没有好好读过,更谈不上亲近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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