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为僧的理由 日本是个佛教的国家,对于我们生长于此的一般佛教徒来说,这个自祖先即有的传统宗教是可恋慕的。 我诞生于东北的某一小都市(系指东京以北地区而言──译者注),自祖先起便过着净土宗的居士生活。如同世间一般佛教徒并不详知各自的宗义一样,我到了二十岁时尚全然不知道佛教是什么或自属于什么宗派等。然而,当日本遭遇二次大战未曾有的大败后,我的心起了对宗教的欲求,特别是可被称为东洋精神的母胎的佛教,其深奥的哲理与宗教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为了想更进一步研究佛教,我遂进入净土宗的某寺院出家为僧,学习一般佛教学和净土教学等──也获得了住职的资格,且被预定未来应该进入的寺院。但由于想再作更多的研究,我便来到了京都。(在京都有佛教大学及专修院等十余个之多──译者注) 阿弥陀佛不能救我 其间,我真实地从心里感到佛教是哲学,是宗教,她从人类理性的立场在真挚地探求着真理。我特别确信佛教中净土门在佛道实践上是他宗不可比的,一种超理性的优越法门。佛教的目的是成佛,觉悟宇宙真理的法,这也可叫做“真如”,或“法性”永远存在的理法。万物的根底。人乃由于没有彻底知道,觉悟这个理法,遂招来了烦恼的结果。但借着佛陀的开悟,据说可超脱出来。佛教的根本立场即如此,这一点在各宗中没有相异之处,但是这个开悟的具体方法却便不同了。在此,各宗各有独自的方法,以致分立成各宗各派。 根据我所属的净土门“教相判释”(教相判释者乃是将释迦佛一代的教法予以组织地分类判别──译者注)将一代佛教分为圣道门与净土门,圣道门是站在“此土得证”的立场,净土门是立于“来世成佛”的立场。前者是华严、天台、真言、法华、禅等各宗门,这些根据法理的道理,在理论上是有成佛的可能,但在此所发生的问题乃是:我们是否有可能实践古来几多真实求法之士曾努力修行、研学,以求开悟。至于我自己看此问题,以为开悟成佛的理性与本能间的相克,实在是凄惨之至!在理性上惟有佛教是极对的真理,必须予以彻底开悟,但是自己的本能总是不能顺从,在佛教中由“自我”所起的种种欲求,名为“烦恼”,我虽曾屡次想打消这个烦恼,但简直是无限地更涌起了烦恼,在其间,理性与本能的相克总是恶战苦斗不休。特别对于我的最大欲求乃是憧憬着永远,欲求永生。从佛教的立场说来,虽说永生,但到底不允许个人的生命欲求永生,而是转化成法,惟法者,佛者可得永生。我曾经也以为这是对的,因此极力地否定自己的欲求而努力于被转化之中,但只是痛苦地重复于自己分裂的相克之中而已。充满烦恼的我于是不得不羡慕净土门的大德,法然上人和亲鸾圣人了。(法然系日本净土宗之开祖,亲鸾为其弟子,后创真宗。时在一一三三至一二二二年──译者注) 根据他们的思想,阿弥陀佛代替了我等无善凡夫励行愿行,其经过兆载永势所结得的大悲愿心的本愿成就,他力回向与绝对他力的成佛等一连串的救济原理,我感到实在是很好的道理,特别论到人类在抱着烦恼的状态之下被摄取;借着愿力可能绝对他力成佛的这件事,十分打动了我的心怀。由于佛教的目的无论到那里都是以实践并超越苦恼而期待着成佛,故此借着净土门而一切众生都能他力成佛的话,岂不可以说是完成了全佛教的立场吗?弥陀的本愿可说是成就佛教的理论和实践两方面中最优秀的东西了!然而,即连这样,我仍有未被得救之感,这是什么原因呢? 我的灵魂欲求永生 最困扰我的最大问题便是人的死,一旦遭遇到直系亲族和最亲密的人的死,再想到自己要死的时侯,虽说个人执着于爱,对真如是迷蒙,但究竟不得彻悟。对于我,死是最大的悲哀,虽有时想到来世成佛,但到底未被得救。我无论怎样总难切断个人灵魂与肉身的爱慕之念。这样的态度,从佛教的立场看来,定是被批评为“烦恼难拔”吧!然而以人的立场来直视自己的内心时,无论怎样我究竟不能彻底地从这个泛神教中被救出来。这是由于以泛神教的立场看来,我们以个性的、人格的,并保持着其性质的人的立场说来,不得不认为仰望永生是一种错误。到此为止,我以为佛教的立场是对的,是客观的真理,自身欲求永生是无明。我继续着内面的相克,无论怎样地予以否定又否定,但到底不能打消永生的盼望,我仍旧不能从必须要否定这个的泛神教中得救。 当我经过七颠八倒苦恼的结果,对此人生的大矛盾不胜感叹之至。我常想在这有限的肉体生命已被命运所注定的人类,为什么要如此欲求自己的永生呢?如果我们真实而深刻地来看人性的话,有谁不在这个大矛盾中烦恼呢?是不是惟有人类有此烦恼?特别身负僧职的我,从念死者的枕经、葬式、法事等中不断地看出了人生无常的悲哀,尝尽了这些苦味的我,怎能从此烦恼中脱离呢?也即是说,我不能从泛神教的佛的教中得救,但是我却被在从前及现在仍继续研究着的基督教深深地打动了心怀。在佛教中未被得救解决我个人死的问题,在基督教中是如何被解决呢? 我不禁深切关心并逐渐地加以研究,在此碰到了“肉身复活”的奇迹,由于我是站在习惯了的一般世间的常识“生者必灭”的佛教立场,以及科学的合理化的缘故,对于“死人复活”绝不能立刻予以相信。然而虽在理性上否定了这个,但也知道如加以否定的话,便等于否定了自己及一切人的复活。我慢慢地研究又研究,结果完全相信了基督教的正统信条。我相信以人的常识和合理的思想及科学立场中以为不是最深的真理,那实在才是最深的真理,是从无创造了宇宙的神的自己。因此,神是宇宙存在的第一原因,持续的创造者、维持者、自然法则的制定者,亦是随意超越自然的神迹实行者。是令全人类的灵魂不灭,并在世界的末日改变宇宙,会实现肉体复活,并是永远生命的赋与者。 终于抛弃佛教 归向基督 在其间,我翻开了哲学书,为要调查确证基督教的教义是否为客观的真理,也即是说根据人的理性判断它是否为真理,在这里虽有种种思想的立场,但由于我的目标是在拚命地追求真理,必须要发现藉此永远得救的道理,故此未被闭塞在不可知论和怀疑思想之中。从哲学排除一切的前提,专心地站在从人的理性为出发点的立场来看,她实在是一条最适合探求真理的康庄大道。但可悲的是人的认识力有限,不够完全。故此,单靠着人的理性不可能达到最深且最实在的真理本身。人只停在自然的理性场合,究竟不能超越认识的界限之外,因此不得不对那不认识的彼岸和形而上学更予以关心。 在此我开始研究泛神论和有神论,与佛教类似的种种泛神论哲学。然而,从前在佛教中未被得救的我,在同样的理由下亦不能从这些哲学中得救。黑格尔的哲学虽是何等的极人智的泛神论的形而上学,对于我却不能作为安心立命的根基,亦不能将之认为是最深的真理。反而,康德的立场即使是根据人的理性而言亦是常识的,但为我们所爱好,且其立场不与基督教相矛盾。但我虽想予以肯定,然而这只是在人的纯粹理性里,一面将形而上学断念,而在实践理性方面拟予以构成的意图虽想较为妥当,但对我个人仍犹感不足。以后,我又热中于中世纪的经院哲学,更倾倒于占其顶点的多马·阿奎那师(Thomas Aquinas)根据其立场可作以下的确信。 神创造宇宙,赋与人理性,因此,人借着理性追求真理,上升而行,可达到神的门口,并可与从神来的自启相联。从这立场和观点看来,人的自然理性被神的自启之光所照耀,从人的固有理性能力界限更能被提上某些程度,被参入真理自身的神的智界中,从这高处可对非基督教的诸种形而上学予以指摘。在此,我知道了基督教的信条决非违背人的理性,反而相信它是超过人理性能力界限的深远真理。一见之下虽被泛神思想和科学的思考所看为一种不合理、奇迹式的信条,在理性上并没有什么矛盾,而可以全部相信。更明白了在神的智界之中已包含着对全人类原罪的赦免和赋与永远生命的救赎福音。终于,借着这从死的问题而被救赎。 大哉,肉身复活,何等深奥的真理!这是从无创造出宇宙的神的旨意,他已经先爱了我们。神自己被挂在十字架上,永远恒久不变地准备着拯救苦恼的人,当我们想到了神的这种圣洁、怜爱以及拯救我们的心意之时,谁的灵魂能不被摇动呢?谁能不受感动呢?这是何等佳美的福音与救恩啊!在此,我抛了多年来可恋慕的佛教僧侣生活,决意皈依了基督教。肉身复活,永远生命的赋与!神不单赐与我和一切基督徒们,也赐与一切将要信的未信者和其它宗教徒,神的爱是何等长阔高深,实在说来,完成佛教的基督教,彻底完成弥陀本愿的是神的爱。当我想及这里时,不得不决意转向基督教来了,其实乃是神赐我力量叫我这样做的。 今后,我的道路也许是荆棘重重,然而,我盼望着能多多少少地向别人传说神的福音。特别日本是个佛教国家,此地的基督徒新旧相合亦不过近百万人而已。反而,佛教或神道各派以及其它新兴宗教却占大半。其中,佛教自古以来在东洋为一大宗教,在此地拥有大部份的信徒,一般佛教徒可能并不真确地知道基督教的深奥福音,佛教的僧侣想必亦是如此。因此,兄弟不省浅学菲才,受会友之请特写就这篇见证。今后我将借着进一步的研究,期望着能更深地知道神的爱与真理,在传道中更多神的智慧。 最后,我愿将以上的小体验和结论送与佛教僧侣们、佛教的居士们以及一般未信基督的朋友们,盼望各位对基督教有所理解并予以研究,将来共进天国,同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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